尔尔长安(三)(2)

“言尔，若你嫁的是霍誉，娘娘必会派人上岚山为你求取秘药，只可惜你嫁的是我，这个字，永远都消不掉了。”
世人爱美，乃人之天性，言尔亦不例外，可是，此时此刻，当她感受到郗正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遗憾与惋惜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样难过了。
郗正下聘时曾托人给她带过一封亲笔信。
信中言明，他之所以应下这场婚约，只是不想触怒太后，为郗家惹来祸端。其实，他早有爱慕之人，只是碍于家世悬殊，求而不得。成婚之后，他愿以礼待她，予她一世荣宠，可唯一不能做到的，便是予她以深爱。
言尔扪心自问，当她得知这些时，觉得郗正有些残忍，可是，转念一想，她又有些钦佩他的磊落，原来，她喜欢的是这样的男子，肩上挑得起家国天下，心中藏得了似水柔情。
言尔伸出手覆在郗正的手背上，她看着他那一双清眸，淡淡地开口道：“夫君不必为此介怀。言尔一介孤女，本以为要在北疆孤独终老，却不想，竟还能凭借着父辈的声望嫁入郗家，言尔心中已是感念不已。
夫君的那封信，言尔看得明明白白，还请夫君放心，言尔并非贪得无厌之人，断不会得陇望蜀。”
言尔的这番话，说得太过剔透，不免令郗正感到有些心疼。毕竟，他的幼妹与言尔同岁，却还只会成日窝在母亲怀里撒娇，可是她，却已被苦难磨出了这样的心性。

郗正伸出手为言尔卸下插在发间的繁重头饰，金簪拨出的瞬间，青丝如瀑而下，郗正望着言尔那绝美无暇的侧颜，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低声道：“尔尔，日后，我唤你尔尔可好？”
无关情爱，唯有怜惜。
言尔闻言怔愣了半晌，而后抬头看着郗正微笑道：“好。”
二人大婚不久，郗正便带着言尔返回驻地成皋。
成皋的风物人情与北疆截然不同，马车一进城，言尔便挑着车帘向外四处张望。
郗正难得看见言尔这般高兴，心中一动，便让人停下马车。
言尔回过头，不明所以地望着郗正，郗正只好开口解释道：“前些日军务繁忙，我忘了你的生辰，不曾为你准备贺礼，今日我陪你上街逛一逛，当是赔罪可好？”
言尔没有回答，只是低垂着双眸，轻轻地点了点头，直到她将幂篱戴上，那双颊的红晕才肆无忌惮地显露出来。
二人走入一处贩卖古玩旧物的集市，言尔突然蹲了下来，将一只木偶人拿在手中细细打量，而后，她看着郗正道：“我想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