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降(3)

在我四处打量之际，我发现男孩正打量着我，让人看着多少不自在，我低了头，他仿佛也察觉到了，偏过头去看他爷爷。
“没有大问题，慢性咽炎，抓几副药去熬着吃，这种一般都是慢慢养，忌辛辣之物。”老人说话流畅，随即便掏出张纸，写着。他写得很认真，干瘦手指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噢，麻烦老人家了。”父亲起身，咽炎让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得多。
“阿棠，药房抓药去吧。”老人对着男孩说着，之后又坐在椅子上，和父亲拉些天气的话。
男孩听了便接过药单去了里面。
阿tang？是他的名字吧，这是我第一次知晓他的名字，不过，是哪个tang呢？瞬间，无数个字符在我脑海里闪过，但是我不能确定。
没过几分钟，男孩便提着两包药出来了，用黄皮纸包着的，真的很有古装剧的模样。
父亲和我付了钱便想起身离开，可是昏暗的天此刻却落下雨来，淅淅沥沥的打在棣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们没有带伞，出门时太急，忘了带了，真是倒霉。父亲无奈的叹着气。

“雨小些再走吧。”老人不知何时在我们后面说道，“这天气就是这样，是不是洒些雨来。”
“唉，就是的。”父亲回答，“打扰了哈……”
父亲又坐回之前的椅子，我也坐在之前的位置，天气也还尚早，在假期的无聊日子里，坐在哪里对我来说都是打发时间的。父亲又和老人聊了起来，聊些我和男孩掺不进的话题。
男孩此时在我面前坐着，手里捧着本书，我认得的，是海子的诗精编，绿色碎花的封面，第一首应该是《四姐妹》，学生时代，我对海子的诗格外着迷。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竟开口向他问道，“是海子的诗选吗？”他抬头望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我这下看清了他的眼睛，清澈的，忧郁的，就像夏天掺了些秋天的厚重的云。
接着是一阵尴尬，尴尬的是我，又找不到话题了，便又继续看着墙角的棣棠，黄色的花在一片幽绿中显得炽热，雨还有没有停下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雨才停下，灰暗的天居然亮堂了些，层层叠叠的乌云还是不肯散开。父亲和我与老人道了谢，阿棠引着我们到门边，雨后的街道积了水，我们离开了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