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降(2)

街叫“三善街”，药铺我不常去，多的是中学放学后泡在街上的一家“三味书屋”，不是鲁迅书里的学堂，是一家书吧，里面书卷气很足，装修也颇有古典的味道，那一个个放学的午后，这里便成了我的阅读乐园，也就在这里，我结识了药铺老板的孙子。
我们从没打过照面，但是我知道他每次都在同一个书架下徘徊，书吧里提供有阅读室，他从没过来过，书捧着就坐在地板上看起来，有时候端坐着，放在膝盖上，书吧晚上十点关门，我和他都是待到最后的人，久而久之，我便认得了他，并且知道他应该上初中，那个校服我认得，是我的母校。
高考后，家里闲着无聊，我经常在书吧一待就是一天，那个男孩，他也还经常来，不过都是下午才来，应该放学后，他现在应该高一了，那个校服，穿着松松垮垮，是我曾穿过三年的青春。男孩个子也高了，身体却是单薄，和以前一样，一直喜欢在书架旁直接看，我也清楚那个位置，放的是近现代的各种诗选，我也曾徜徉于那片天地。

短暂的晴过几天后，方城又是一片暗沉。三善街的日子，不过日复一日。父亲已经连着几日嗓子疼，我和他去药铺看病。老街有多老呢，只有脚底光滑的石板知道了吧，穿过大大小小的招牌，我们走到了这家药铺。
门口的棣棠花沾了水，无力的耷拉在枝头。
“挽棠阁”，还颇有些文艺的味道，深红色的门窗雕着花，镂了空，门外都弥漫着一股中药的味道。我对这味道并不排斥，浅浅的掺着雨后泥土的味道，让我感觉很清爽。
父亲敲了敲门，等待片刻后，开门的是那位男孩。他朝里面喊了一句，“爷……来人了。”
男孩穿着白色T恤，运动短裤，高高的个子，头发很短。他引着我们进了里屋。
他招呼父亲坐在一把黑色的椅子上，应该是看病专用的，然后搬了一张椅子来，让我坐下。
里面缓缓走出一位老人，满脸的皱纹里堆满着亲切，他坐在与父亲隔了一张月桌的椅子上，询问着情况。
我四处打量着，大门与里屋之间隔着一个院子，墙脚栽满了棣棠，其他也有，但是棣棠最多，不过这雨天里，一切都湿漉漉的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