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风月(8)

说的是峨眉要嫁女的事儿，虽然大部分人都觉得是玩笑，但传出来的那些言语整理得有板有眼，不少峨眉弟子还真开始琢磨了起来。咩栗自然是知晓此事的，但她却不曾想玄难竟会从这边发问，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正欲低下头去思索，却被玄难一把拉住了袖口。
“先前我便想与小师姑说了，只是一直没定下心，”咩栗较玄难有些矮小，所以玄难得低着头才与她平视，“小师姑莫要信了那些流言蜚语，我是万万做不出那卖祖求荣的龌龊事的，唐门点苍之间的浑水，峨眉不趟。”
咩栗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倒抓住玄难的手问道：“那剑也不要了？”说的是白剑枫兵解后，流落在外被唐门捡拾到的佩剑“天心”，虽不是峨眉的镇派之宝倚天神剑，但作为峨眉有史以来第一人的兵器，便相当于秦皇的太阿、汉祖的赤霄，是峨眉的荣耀之物，换作江湖任何一派都是必定夺回的东西，只是峨眉近来势弱，赢不得唐门，故淹留至今。
玄难却是笑笑，道：“身外物无算，师祖在世的时候便同我们玄字辈的说过，无论看事做事都需先问己，后及人，我觉得峨眉要是真把小师姑拿去换了天心，不说自家心里过不过的去，后边到底下估计得先挨师祖两剑。”
“还有呢，”玄难虽然比咩栗小许多岁，但在人里头已经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了，提起往事总是会不经意间讲好些，“师祖还跟我们说，小师姑你以前过得不太好，才变得这么一副长不大的模样，峨眉要多照顾照顾小师姑。我小时候就觉得师姑好漂亮的，不知道长开了会有多好看，可没想我都这么大了，小师姑还是和当年一个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得不好。”

剩下的咩栗听不太清了，眼前朦朦胧胧的一片，仿佛看见了当年刚上山那会儿，师傅在身后给她打理辫子时，那温柔的笑。
于是她也笑了，踮起脚尖摸了摸玄难光滑的脑袋，道：“笨死你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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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米没有走多远，才刚到眉山周近的一处小水潭，正打算洗把脸抓点野味填下空空如也的肚腹，却忽闻天外传来一声穿云裂石的清唳，抬目望去，只见一翅展半丈的鹰隼自云霄滑落而下，她举起一臂，予那巨隼落脚。
羽虫三百有六十，神骏最数海东青。这一羽爪钩如铁，瞳目晶亮，双翅舞打停落时的风息更是将一旁的小桂树扇得摇摆欲坠，想来在族群中也是佼佼之辈，上京舍得让它来发信，那定然十万火急。
呜米摘下它足侧的纸条，缓缓打开，眼神陡然一变，原是其上的印文有四条龙纹卷绕，那是梁帝亲自发下秘令时才用的刻章。但这并不是呜米惊讶所在，让她在意的是纸上那寥寥数语：“捉拿峨眉山大妖归京。”
俄而风起，潇潇雨至。
荷叶杯
题记：忽而婆娑飘荡，摇晃，影儿长。涟声惊起满池泱，无量，月也凉。
虽然白剑枫给咩栗的伪装并不高明，但峨眉上下一向安分守己，连灵官台都没怎么察觉到，那个活了百多年的“小师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更别提远在上京不问杂事的梁帝了，那么他是怎么知晓咩栗存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