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雨初晴(3)

“不行，这可是为数不多的机会！”
“你真的要看台风眼吗？可是风真的太大了，会有危险的！”
“不，我一定要带你看一次！这次台风眼只有边缘擦过厦门市，机会难得。这可是我们能在地面上看到太阳的唯一机会！”
“你还在意那件事……”
“不，小晴，我不是对你……”
“我知道，但是……”
“这雨下了三百年了，以后还会继续下。我太想体验那种以前人们站在地面上就能沐浴阳光的感受了。我想要那种全身被温暖和光芒包围的感觉，而不是飞机上那一小块舷窗里透过的光。” 小英还没坐过飞机，所以其实他连舷窗透过的那丝温暖都没体验过。因为自从听说了台风眼之后，他决心生平第一次亲眼看太阳一定要站在大地上，而不是坐在机舱里。
 “小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知道的。而且你的名字不就代表着你家人在你身上寄托的希望，不是吗？”
“可是小英，班里没人比你更了解气象知识了。你自己也知道吧，这雨是不可能停的。就算这次看到了台风眼，又怎么样呢？你还是无法改变整个地球的气候。”
“我知道。但是，我一定会让人们在地面上就能看到太阳。这是我的梦想。”
“……”
“相信我。”

“风大了。”
“快到了。”
开车的学长将车停在路边，顶着风架设设备。东南方的天空透出了一丝明亮，向着四人所在的位置缓缓扩大开来。
“来了来了！”
风渐渐小了。雨渐渐停了。所有人都注视着云墙的顶端。
第一缕阳光透了进来。三百年后，他们脚下所站的这片土地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太阳。
“是太阳！是太阳啊！快拍快拍！”
圆形云墙中心那块蓝色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在那之前他只见过一次如此美丽的颜色，那是爷爷给奶奶的订婚戒指。戒指上镶着一块海蓝宝石。可是在海边住了十四年的他从来都不理解为什么叫海蓝。因为在他印象里海从未蓝过，一如这永恒常雨的灰蒙蒙的天。可是现在他明白了，海蓝正是倒映了这天空的颜色。一如宝石般璀璨，澄澈。
飞快地按了几下快门后，小英丢下相机，沿着公路奔跑。他张开双臂，试图让尽量大的身体面积去迎接阳光的亲吻。他张大眼睛想要看清太阳，可是他没想到阳光居然这么刺眼，只好又眯起来。不知是因为阳光太过刺眼，还是太激动，眼泪湿润了小英的眼眶。
不止是四位追风者，所有处在风眼周围的居民都不约而同地走出了家门。从未见过阳光的树木、花草和楼房在阳光下呈现出前所未见的鲜艳颜色，披着方才沐浴过的雨珠闪闪发光。三百年前的人们每天见到的景色是这样的吗？多么华丽，多么浪漫，多么奢侈啊。小英不是没在老照片上看过这样的景象，只是第一次亲眼所见，毕竟胜过电子屏上的画面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