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事情

“有本事别回来。”
我看着她纯黑的轮廓，重叠在微微泛光的背景里。随着背景的光，还有窗口渗进来的汽笛声，二十层的高度过滤了其他声音的嘈杂，只剩下这些无情的声音，捶打着我的神经。
眼前脚下的地面，已经不辨轮廓，确乎是天黑了。仿佛和这纯黑融在了一起，我忽然挪不了自己的步子，尽管转身之前还青筋暴突，发誓再也不回这里了。
这层的楼道灯已经坏了，像是在顽固地证明自己的年代。只有电梯偶尔经过开一下，送来片刻的光亮，像是某个绝望的世界猛然出现的逃生口。
“你以为我愿意？”我尽力呐喊，却感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始有点发抖。
我的所谓底气，已经在慢慢消失。
我这是在做什么，明明可以不回这一趟家的，明明只需要在电话里报平安，然后赶快挂断电话，好抑制住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哭腔。
为什么又要匆忙间踏上火车，甚至满心都催促着火车能再快一点，最好一瞬间到达。
要回来证明什么？要给他们展示什么？
是干枯瘦弱的身形，还是愁容满面的神情？是种种失败的过往，还是自甘堕落的消沉？
之前填塞在内心的满满的一切，种种不被理解的感觉，好像都难觅踪迹，让我不禁对它们是否真的存在过产生疑问。
“哥和嫂子会惯你，我不会。”
许久，那头又传来声音。
我本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的沉默。小时候在这楼道，我时常利用黑夜做掩护玩捉迷藏，精心地一声不吭，什么动静都不产生，静静地听父母和小姑呼唤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