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礼（完）(3)

门外，远方的树林燃起熊熊大火，如同地狱的屏障包围整片战场，滚滚浓烟如爬行的，怒吼的野兽，撕裂着晴朗的蓝天，空气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燃烧着的土砖味，以及挥之不去的极浓烈的血腥味。已有零星的友军冲上前去，可我的双耳变得失聪，呼喊，枪响，它们仅仅只是从脑中掠过。
我不敢停下向前的脚步。
小道上一名带蓝帽子的法军现出身影，用手中的勒贝尓予以打击。幸运的是身前恰有残破的木墙。背靠木墙，避开子弹，再深吸一气，我猛地探出身子，举枪，瞄准，击发。他腰部中弹，倒在地上痛苦嚎叫。再次射击，他终于没了声响。
又是声痛苦的哀嚎自右边传来，是一名中弹的德军，他大腿流着血，无助地寻求帮助。
若放着不管他一定会死，所以我全力奔去，蹲在他身边检查他的情况，然而这时，又一道蓝色的身影在不远处出现。
猝不及防，我只能匆匆举枪射击，枪响后，他痛苦地捂住了右边的肩膀，随即黑洞洞的枪口偏离了方向，金属子弹飞进砖石路里。而我不敢迟疑，重新上膛，多花时间瞄准，那名法军的惨叫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声响——我命中了他的脖颈。

从法军的阵地上响起巨响，天空中飞跃漆黑的炮弹，朝我的方向袭来，顿时地动山摇，气浪压得人无法起身，又一次身后响起爆炸声。但这回，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心中不停地祈祷，停了片刻向后望去。那半毁的小屋正倒下，随之卷起大量尘土。“不....”是我，是我.....我害死了那两个孩子。
可容不得我再做自责和哀悼，一旁废墟里冲出一名敌军。他如同一头犀牛一般从瓦砾和碎砖上碾过，举着枪上寒气逼人的刺刀朝我冲来。
来不及闪躲，我只能下意识横过枪来格挡。他撞在我身上，如同一匹高头大马，胸骨仿佛都被撞碎，手中的枪也连带着脱手滑到一边，不过锃亮的刺刀从我脖子旁边飞过，借着他的冲劲，我顺势将他向后摔去，又踹上一脚拉开距离。
来不及了，我只能掰开友军伤员的手指，夺过他装上刺刀的Gew98，那法国壮汉刚起身，我大叫一声，出手刺向他的胸膛。
壮汉拼命地挣扎，我也拼命地用力压制着他。
但突然我又没由来地想起在士瓦本的家乡，猪蹄与火腿，那是我的童年美味，如今也一样流连忘返。在秋天有大片的金黄麦田，姐姐会帮母亲刈麦，两人一边劳作一边也不忘谈论家长里短，晚餐时家里会留下一个座位，那是父亲的位置，我们等着父亲满身勋章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