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8.文章 (对应视频里的字幕)(18)

事实证明，我的分析没错，不止平安无事，而且还和单位同事处得很好，几次出差，甚至感觉待遇还比以前更进了一步；
第二年，夏，我照常去上班，好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变出来的，单位墙上贴满了各种字报——定眼看去，眼一下就黑了，那时只觉得头在嗡嗡地晕响，想到了很多可能，但应该都不会是好结果，机械地迈着步走上阶梯——还真的就是那一点文章，一位同志评论其中我写的一句“…远树绿色的呼吸…”，顺便说下，这句前面是写景的，整体是篇抒景的现代诗，他说，连呼吸都是绿的了…大家看看，你把我们社会说成什么样子了！！！…当时，我想辩解两句，行吗？不行；这“辩论会”，实际上不是“论”，是“辨认会”，只要定了，然后基本就只有是他辩、你认，你“不认”，有态度问题，加重，你要是为了态度好，想争取下减轻处理，“认”了…那正是他们想要的，然后你这桩错案，就跳黄河也难洗了，之后的结果更难料；
我只希望下次再有这类运动，能是真的“论”会，能让实事求是的人平常发言，能得到对问题论释的机会，不要先定、再批地无端臆测，而是先批、再定；
这是之后才知道的事了，是我们单位这类人的数量指标不够，我是来年被补划上的，划这“派”人还得有个指标，这也是有点奇怪，不知道是个谁规定的；批我那句诗的人也是个诗人，他也是实在不得已、没话找话说，他当然知道这诗是不能这么引释的，其他人也是，我觉得开这种“辩论会”，对我们自然是一关，而对他们，也是过关，他们心里其实也不好受，我当时坐在那，听着他们的发言，其实并没有什么怨恨，反而甚至还有点同情，我们以前是朋友、以后也还是，仿佛在这个大场景中、在这些批会中，只是一具具大小荒诞戏剧，上场的我们各自角色；

而“辩论”下来的结果是，下放到农村改造，定期是五年，但也许是因为巧合，我的遭遇很幸运，没受多少苦，下放到的是一个地区的农业科学研究所，和员工介绍我们的时候，并没有说明我们的情况，只说应主席号召下来锻炼锻炼，因此，这要以后共事的“同事”们也不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更谈不上歧视之类，我们和农民们一起干活、吃住，晚上挨着被窝同炕睡，有时候躺在枕头上，他们也会没有顾忌地和我说些心里话，初来的时候，做农活当然很累，后来也渐渐适应了，他们果园要喷一种防虫的农药，少了没用，多了浪费，还得喷得均匀，农民们都没这耐心，这细心活大部分后来就落到我头上了，而因此我也就常在果园上班，娱乐活动不是别的，自然是戏，大家聚在一起，农民工人都能唱两句，这里也叫唱“梆子”，因为唱戏会伴有木头敲的那种乐器，叫“梆子”，有些便称为“梆子腔”了，我给他们化戏妆，我也乐意画，从小就喜欢画，在家里也跟着学过戏的妆画法，也了解戏，春节，我给几个女工打扮的如花似玉，她们高兴得不得了，我们还一起合演过几部剧，布景也都是我参与指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