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2)

冬天的风吹动她的大衣下摆与围巾流苏，她拉开拉杆箱的拉杆，拖动着它前往那个房子。她选择了小区里面最远的一条路，刚好可以绕过自家楼前从而到达后面的楼宇门入口。等到她绕了个大圈到达楼下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周边的住户大部分都熄灯了，只有几家她还记得有高中生的房间才亮着灯。谢符笙顿了下，从大衣口袋里另一个烟盒里面摸出来一支烟，点燃它，然后任凭它燃烧，却没有抽它。谢符笙看着周边的景色，在她走的半年里，小区变了很多，原本堆满木板跟其它杂物的的草坪现在恢复了“原貌”，干干净净。草坪里面的树有些变得枝繁叶茂，有些小果树却还是那么高，也没见得多多少枝叶。小区的路边也划分好了车位，车子都整整齐齐地有规矩的摆好在条条框框里。她抬头看星空，可是被人造的灯光污染，根本辨认不出几颗星星。
她的手指发觉到一点烫，烟烧到了尽头，她扔下烟蒂，一脚踩灭，推开了楼宇门，走了上去。楼道里多少小广告也被刮去，属于她记忆里的东西剩下的已经所剩无几。途径二楼，她想起来二楼的那个老奶奶也在她走之后过世了，她的孩子们也把那个房子挂给了中介出售，可是没人来买。也就一直空着。
到了三楼，谢符笙从自己的手环上取下来那两个钥匙。迟疑了几秒以后打开了自己最熟悉的那扇门。门里没有灯光，没有饭香，只有灰尘与黑暗。靠着肌肉记忆，她反手拍开了灯的开关，却忽然想起她走的时候拉了电闸，不得已只能靠着手机的光照明找到了电闸，才让家里恢复了供电。在她走的时候她尝试卖掉大部分家具，只剩了一张床与阳台里面的一切没有尝试卖掉，但最后剩下的家具还是不少。她看着那个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现在都布满灰尘与孤独的气息，她觉得很疲惫，随手把自己的安眠药放在床头。她躺在床板上，感受着身边的空虚，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她拿起来另一把钥匙，走到了另一扇门门口，敲了敲门，把门打开，然后说到：“你好，我叫谢符笙。”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正经地看过顾雨齐的家，可她也没心思去看。她只是盲目地寻找什么有关她的痕迹来给自己寻求一点安稳。

她翻找了很久，在那一堆与原户主一样被人遗弃的物品中什么慰藉都没找到。找累了的人坐在杂物堆里，大口喘着粗气，像一个找不到自己心爱的娃娃般的孩子一样悻悻离开。谢符笙锁好门，回到了自己的家，用大衣包裹住自己，在黑暗中寻找一点温暖。在无边的黑暗与无眠中，她又一次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不真实的，在黑暗中无尽的苦楚又一次蔓延开来，侵夺着她的睡眠。她轻车熟路地从箱子边上拿出了刀，抵在自己的小臂上，用力划下去，一道，两道，三道。黑色的血从伤口奔涌而出，谢符笙藉由那种麻木的痛苦让自己觉得自己还活着，藉由此麻木自己的情感，让自己不去想半年前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让自己可以睡个好觉，让自己觉得自己惩罚了自己当年愚蠢的行为。对她来说，看见自己伤口的血就是安心，甚至还有开心之感。她简单的处理了伤口，防止感染，然后点了一支万宝路，像留学时候的晚上一样，用这种方法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