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GL】昆明的黄梨(3)

她很喜欢教我读诗。我也喜欢。我时常求她教我杜甫的诗。她还很乐意监督我背呢。我竟然背的很认真，虽然我不知我背它究竟有什么用。但我总也忘不了那天。暮色浓郁的天际偶尔略过几只孤单的飞鸟，她用尖细的声音背着“两个黄梨鸣翠柳，一行白路上青天。”
“啥是‘黄梨’呀？一个死物怎么就叫了？”
她哈哈大笑起来，让我先睡觉，她明天再给我讲。我也不强求，谁知第二天我们都忘得一干二净。
昆明的天真好。至少夜晚还有点星子。那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还是那个小二层，我没睡，在窗口迎着风抽了根烟，把我呛地眼泪直流。
她临走前，我给她我的嫁妆——一枚镶着紫色宝石的戒指，那是我家族辉煌的证明。她不好意思收，又不知道要还我什么。我突然有了点恶劣心思，问她：“小姑娘，你知道啥是接吻不？”
她的脸立刻像红苹果那样红，摇着头骂我讨厌。
“意思是你知道？”
“我有啥不知道的！男女间互相喜欢就要接吻咯！”
“那你喜欢我吗？”
“什么！姐姐，你又不是男人。”
我笑得眼泪又要下来。

“什么男人不男人的。奇怪的小姑娘。行，你当我是男的行不？”
“不行！”
“好，那你就把我当你的姐姐。你亲一下我的脸，可以吗？”
她愣怔了一下。
“你亲我的脸一下，就当做回礼了，行不？”
小姑娘还是亲了我，亲在我的左脸颊上。她的唇好软，也好热……那滋味真不坏。至少比男人好了不少。好姑娘，你就安心回家去吧。我在心里说，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我自己。
然后就是我前面说的。她坐着绿皮火车离开了。我无所谓她到哪去。是这样，也许你会觉得我疯了。我今年都快三十了，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不知她名姓，不知她住址，就这么一个陌生人，住了小半个月。但有什么关系呢？我的左脸颊还有着她那温热的触感，我忘不了。我忘不了的，那便绝不算陌生人。陌生人都是匆匆一面的，我不会去刻意记的。
她走后，我逗留了几日便也离开了。离了她什么都没滋味。青山还是那个青山，小湖还是那个小湖，黄梨还是那个黄梨。昆明还是经常下雨，我再也没敢晒自己的衣服，直到别人再度嘲笑我，原来梅雨已经结束。可我再也寻不到那么个尖细声儿，再也寻不到那晚的夕阳，再也寻不到那么个给我这肮脏人生带来些许光亮的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