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2)

林笙本不想管这种闲事，在压抑的环境下，贼人的身份自然会成为理所当然的出气筒。但在看清了地上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时，他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反感。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他冲着那个方向吼道，“上校布置的任务都完成了吗？”
众人纷纷散开，地上的女孩蜷缩成一团，面如死灰。林笙犹豫了一下，收回了向她伸出的手。
“我们完了……完了……”她发疯般地摇着头，“你知道吗？”她忽然扑过来，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角，“船……船……”
“别听她瞎扯，她就是想逃！”人群中有人说道。
“去检查一下那些船只，我不希望出现不必要的意外。”林笙把嗓音压得很低沉，“你们这帮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罢了……”
将那些人打发走了以后，他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帐篷里。一路上，她安静得出奇，哪怕他用了那把统一的钥匙松开了她手上的镣铐，她也依旧没有再次逃跑的打算，这令他忽然有些担忧。不过他很快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微笑着递给了她一小袋干面包。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沈墨烟。”她夺过面包，狼吞虎咽地嚼着，满手的泥浆染黑了白净的面包。他叹了一口气，将一块帕子递了过去，试图插几句话进去，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于是他把水壶递给了她。她喝了一口水就背过身去，继续大口地嚼着面包。良久，她终于转过身来，把剩下的那一小块塞进了衣袋。

“可真是狼狈……”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话便已经说出了口，他愣了一下，为自己的失礼补上一个苍白无力的笑。
“长官，若是您经历过我所遇到的事，就不会如此嘲笑我了。”那一瞬间，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与刚才判若两人。这笑容看得林笙背后发凉，也就是在那几秒过后，那双明亮的眼眸又回到了刚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林笙觉得，那女孩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与不屑才是她应该流露出的神情，这或许意味着一定程度上的信任。当人处于安全感的笼罩之下时，他们才愿意向外界展示真实的自己。
“你知道这片土地下埋了什么吗？”这是个敏感的话题，黑夜里的禁令。
墨烟的双眸倏地一下迸发除了火焰般的光彩，也就在那一瞬间后，她的神情迅速恢复了平静，可那种渴望就如同石沉湖底后在水面上留下的涟漪难以散去。
“死人。”她根本不愿多说一个字，甚至把头扭了过去。
“你的情绪看上去很糟糕，早点休息吧。”林笙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太多的话，可是看着面前神情呆滞的女孩，自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这算是什么？同情？怜悯？他晃了晃头，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不知是不是劳累过度，他的眼前就像是出现了一团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