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2)

人群终于散掉了。几卷落叶滚在地面砍上几片窸窸窣窣的声音。老葛意识到是时候了。
于是不慌不忙地踢开了衣角，渐渐移步到门前。便伸出二指叩门，身子却瞬地闪到墙边了。老葛知道有人开门，只不过得等会。
院内十分寂静，老葛有点慌张了。他揭开茶盖嘬了口茶便仓皇放下。
“院子里没人...那就在屋子里。”
于是再去门前敲门，故意作出大的声响。
脚步声响了，老葛阖眸等着他来。
“啊...你是...葛先生吧？”
探花从门缝中刺出一个头，见到老葛不禁立正站好，身微微向前屈了。
“啊，是我是我。”
老葛伸手靠近了门，探花却向左猛插一步。老葛杵在一边，又猛闪到右边跨过门槛。探花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老葛了。于是放他过去。
“小陈啊，几月不见，怎么连你家都不让我进了呢？”
陈探花似被雷劈了一样，手指陡然伸直。
“没什么...葛先生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吧。”
老葛嘴角微扬，便绕过屏风在院内靠水池便坐下了。
陈探花插了门闩，在旁恭恭敬敬地站着。
老葛将茶甩到石桌上，平稳地坐在阳光之下。
“这次你回来，我倒是有点事求你。”
“葛先生若是有什么忙，我照办便是。”
“你也知道，我的儿子，和你一起去考试了。“
“是...“

接着便是一段沉默。老葛直起腰来绕到探花背后欲推门离开。
“葛先生要走了么...？”
“是的。”
“葛先生慢走...”
“好的。”
探花弓着腰，见太阳坠到围墙边时才慢慢移到卧室了。
他抱着那团破破烂烂的布移到卧室去了。
贰
晨时的太阳抖出几里金光，几群蝌蚪攒动在浓雾之中。旁的嘈杂声不绝于耳。
老葛用草帽掩住自己的眼，绕进一个积水的小巷。手臂挂着一个残破的小篮子，用破布盖着。右便是老葛常去的酒馆。然他却正眼不瞧一眼。
老葛沿小巷奔到郊区。身上破孔的旧衣竟绊了他一下。他打了个趔趄，后保持平衡站定了，又检查篮子有无破损。查定后不慌地来到一块碑前。
四下静穆，左一老树炸出枯枝窜开氤氲。老葛习惯性地向右看了二三。见庄重的城楼缀上几只老的乌鸦嘶鸣。他挪来目光，再次凝视这块碑。
一簇雷陡然炸响，不偏不倚劈在葛左边的老树。本就苍老的树愈发狰狞，向前窜的枝干坠了下来，成为大地的一部分。
老葛曾听过雷击木的传说。他知道被雷劈过的木能避邪，于是将脚伸过去欲踩断，然又笑自己竟开始迷信了。于是收回了脚，将篮子里的食物一一摆放好便离开了。
然眼眶中确乎染了泪，老葛心中波澜狂涌，喉结动了动却嚅忍。乌云刹洒来丝丝细雨，城楼上抓定的乌鸦振了翅飞走了。老葛只听见乌鸦嘴中喊道：“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