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纪元的被遗忘者（原创短篇小说）(3)

自幻象出现之日起，艾洛尼尔便不再踏上高塔之外的地域。大自然正在夺回本属于它的领地，高墙挂出藤蔓、石砖覆上青苔，唯一的小径已被植被掩埋，灌木丛与针叶林疯狂生长，将高塔与文明世界完全隔绝。偶有旅行者和冒险家在夜间行进时望见高塔的阴影，被高塔的外观震慑；有时他们会瞥见艾洛尼尔闪着蓝光的眼曈，然后讹传为幽蓝的鬼火或是幽灵的眼眸。这些人所见的景象经过一番修饰成为新的怪谈，借落魄的吟游诗人之口四处流传。但镇民已不记得曾经住在塔中的炼金术师，只把传言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此后的岁月里高塔少有来人，只有一位西亚德人自称是艾洛尼尔的故交，名为卡尔萨特。当西亚德人推开高塔的大门时，炼金术师刚刚结束炼金实验走下一楼。他并未认出来人，但出于对方可能是自己曾经好友的顾虑，艾洛尼尔做出热情的姿态迎接访客。然而，卡尔萨特察觉出主人眼中的茫然和陌生，认出艾洛尼尔已感染死亡的遗忘，于是叹息着离开。
此后高塔再未接待过任何一位来访者。
炼金术师从未停止向深渊的滑落，他开始难以分辨现实与幻象。当这座法师高塔中最后一位学徒因衰老而自然死亡时，艾洛尼尔完全陷入幻梦的迷乱中。他在高塔中孤独地游荡，与所见的每一位幻影交谈，一同慨叹岁月的流逝。清晨与学者讨论奥术与炼金的奥秘，午时同贵族欢宴，深夜则与亲友一同哀悼上个世纪的死者乃至史书中的人物。这种虚无的游荡整整持续了十年，直至西索尔王朝大军开至。
拉斯洛·西索尔的直属骑士团在此地击溃了旧王朝最后的抵抗，在巡视地界时发现了这座高塔。当一名士官率领一支精锐小队冲进高塔时，他们眼前所见的只是一个炼金术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