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行（蜀月行歌二创）(6)

周游蜀地归来，却回不去成都，咩栗呜米便就在山中搭了个草庐柱脚。草庐简陋，勉强能遮挡风雨，好在竹林翠秀，又常有瀑声相伴，远望群山延绵，倒也悠然自得。
这夜明月高悬，呜米如往常般唱着本子，咩栗也就在边上听着，只是手中酒杯举得更频繁了些。隐约听得那唱词道是：“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心思却早走远了。
那是许久之前，亦是月明之夜，一家食过饭后，被父亲叫去书房问话：“如今圣上年老，独爱幼子而疏远长子，留恋后宫而疏于朝堂。太子迟迟未立，朝臣各怀心思，结党争斗，政事不通，百姓受灾而不问，常闻天下州郡多有举事者。而我在这巴蜀偏远之地，远离朝堂，女儿你有何见解？”
“成都号称天府之国，物产充沛，人杰地灵，古今枭雄多有据川自立者。小女以为父亲可坐四川而图发展，静观朝中党政，待其似要分出胜负，应当已是两败俱伤，而父亲正当强盛，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那为父意欲举兵自立，女儿以为如何？”
“眼下朝堂虽然奸人当道，天下亦有些动乱，但今朝百多年，积威犹在，那些些小动乱无从撼动朝堂，只是势力浅显，朝臣并不在意罢了。父亲坐镇一方，但经营尚浅，贸然举兵，恐怕难以抵挡朝廷军力。现在实非举兵良时，若是朝堂党争迟迟未决，民怨四起，朝廷疲于应对之时，父亲再距川蜀自立，或可成大事。”
“女儿见地果然过人，但这欲成大事，除了顺势而为，还需讲求时机。为父听闻太子党欲举一大将军分我兵权，幼子党欲荐一位大学士夺我政权，眼下两党相争，互有阻拦，但我这巴蜀之地，还有我这顶帽子朝中那群人可早盯上了。为父不欲坐以待毙，他二党相争正激，恰是我佣兵自立的时机。”
“可是父亲若经营有方，这蜀中军士都是父亲亲卫，官吏都是父亲学生，百姓都受到父亲恩惠，便是朝堂上派来大员，也成不了气候。”
“若是那般需要多少时日，机会早便过去了。为父一世果敢争先，所征之处无有失利，所治之地人皆富足，自问文治武功胜过那龙椅上老儿。如今朝廷昏庸，黎民不幸，为父大丈夫立于天地，据土称王，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当书于青史。为父意志已决，女儿莫要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