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梳集·古木吟(2)

我无暇顾及，只是回到了昨夜我所在的地方。
灯火依旧是亮的，于是我便不忍心回家。正徘徊，四叔叔开门走了出来。我见他向我这边过来，心知再躲无益，只得现身。
未及开口，四叔叔的手已结结实实打到我脸上。
“因何不回去？”四叔叔明显是怒了。
“四叔叔······”我不敢甚为言语，任由四叔叔牵我至家门。
家中长者已在院中，于是我更不知如何举措，由着母亲推我至新房前。
我自是不乐意推门进去的，可忽然一种奇异的感觉出现，我竟敲了门。
我不得不进去了。
我不敢高声言语，唯恐触犯到伊。然一切已不可挽回，我只得挑起伊的盖头。
伊明显是哭过的，我依稀辨识出伊昨夜的盛妆，确实是美的，可我的愧疚占据了更多的想法。
伊告诉我，若我不愿与伊，伊便无处可去了。
古木吟 下
伊的阿姊为伊扮上了红妆——这是伊大喜的日子。
伊却不知晓伊要去往何处。
伊登上轿子，忽的慌张起来，又伴着一点好奇，可伊从窗边瞧去，清河县未有半分不同于往日。

许久，伊到了未来的家，可伊等着有人掀起盖头，一等就是半夜。
“可怜伊竟嫁了这样一个疯人······”
“听闻伊的父亲也是不太正常的······”
“倒也楣当户对了。”
伊想起白日里听到的话，不觉伤心起来，而渐渐又麻木了。既已至此，伊又能去哪里呢？
伊听见有人敲门。
果真是不正常的。伊心想。
伴着曙光，伊看见镜中的自己。
这便是伊和我说的，那夜。
随伊同来的，是一棵白果树，在家中长者帮助下，我将其种在了屋子东南——伊来的方向。
与伊相处几月，伊处处皆是极佳的，而我也渐渐欢喜伊。日间多有乐事，恍惚又记不大清了。
而今已十八岁余，本想那树当极为繁茂了，可前些日子琼林来信，我方知道，因为它损坏了屋子的地基，而被父亲贱卖了。
我实难说出我的感受，只觉“夜雨霖铃”终成了难寻见的回忆。我想借着月光透透心，可推开窗，只几只萤虫散在原野，檐下睡着几只老燕。
只觉更是梦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