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域之外(18)

“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你本来想在冬季到来之前穿越燃烧峡谷，但由于一时的大意而受到重创。你这样精神力薄弱地走进禁区，哪怕不是在冬季，灰域也能够将你吞噬。灰域这种东西呀，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片迷雾，更不是带来死寂的某种化身，而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是信息……”雅可捂着自己的腹部，艰难地喘着气。
“嗯？这么说来你已经见到卡萨斯·伯雷塔了——你必须要小心那个男人，他的存在甚至同灰域本身一样可怕，如果说灰域本身是杂乱无章的信息，他就是试图将一切无序归为有序的人。但，你现在大概已经听不进去我说的话了。哪怕是我，看到自己即将死去的情景也难免会感到绝望。灰域让我与你得以区分，让另一种可能性得以实现，而通向未来的只能有一种现实，那么，永不再见。”
雅可在逆光之中隐约感觉到对面的雅可拿起了右边的枪，深渊的克蕾雅，是背叛者的象征。诞生自她的幻影想要背叛并代替她自己，雅可想要阻止，却无法拿起自己的武器与她对抗，她的双手在虚空中摸索着，突然碰到了一柄阳伞。

“灰域很宽容呀，它平等地与你交易，想要什么，就用别的和它交换就行了。”索菲亚的话语突然在雅可的脑海中响起。
对面的雅可想要与灰域交易未来，代价是现在的雅可。既然如此，那就交换过去吧，让灰域所展现的过去成为现实，而代价是过去的真实化为泡影。扣动扳机——
雅可站在沙滩旁，阳伞为她遮挡住了夕阳的余晖，波光粼粼的海面远处浮动着一艘小船，船首站着一位女人抬着自己的右手臂。雅可用左手从背后掏出她的左手惯用枪，微笑的迪妮莎，胜利者的象征。雅可把枪头对准那个女人，却没有开枪。一阵微风卷过，雅可没有留意手中的阳伞已经随风远去。过去已经改变了，那未来呢，离这片沙滩越远，时间的流速就会越快得朝后倒退，她观测到的那个雅可只是留在这里的残影，而那个幻影大抵已经去到她触碰不到的过去了。
雅可回身看向罗伯特一家的小屋，却已经是一堆残破不堪的废墟了。她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没有伤口也没有疼痛。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了。雅可沿着小路继续朝空普卡的方向走去。现在的她几乎丢失了全部的行李，想要从现在所处的位置前往空普卡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一段艰苦的旅途，雅可也曾数次在荒原上战斗至一无所有，野兽夺走了她的食物，山峦抹去了她的路标，阳光驱散了她的影子，就这般，孤身一人仅凭信念流浪，而那些时光从未在雅可的脑海中留下记忆，支撑她来到这里的，是虚无，是想要对世界发泄所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