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碎幻境（3）(2)

以旁观者视角目睹这一切的三人不禁汗毛倒竖，冷汗直流。“从杀人机器的角度看……一支军队最脆弱的部分反而是人类本身么……”克雷特感慨道。
他的想法是对的。在自动化大军不计损失，无畏生死的不断反击下，战争的天平先是稳定下来，然后慢慢朝着向人类有利的方向倾斜。局势似乎逐渐明朗起来，一座又一座城市，一颗又一颗星球陆续回到了联邦的怀抱中。数百万战舰组成的一柄重锤狠狠砸碎了外星侵略者的封锁线，将他们驱逐出联邦的国境。
然而，想要击垮一个国家，并不一定要摧毁它的军队。
在局势一片光明，太阳系最后几块人口聚居地即将光复之际，大量原因不明的诡异死亡案例在联邦全境骤然爆发。人满为患的医疗机构内，终端机如雪崩般喷出一张张击碎无数人希望的化验结果，飞速攀升的死亡曲线无情昭示着即将崩溃的社会体系。遍布各大城市的研究所内，数不尽的专业医师和人工智能不分昼夜地检索着海量的报告和文献，试图搞清这离奇的状况——而所有事件都指向了唯一一种可能性：敌人动用了一种分子级别的基因武器，用以毁灭一切形式的有机生命体。

势不可挡的联邦国防军，从它最脆弱的一点崩塌了。
形势急转直下。无孔不入的基因武器在数个星期内扫荡了每一颗星球、每一座城市、每一个地堡，只留下死气沉沉的荒芜。
末日来临，万物终焉。无人能挡，无处可逃。
纵使中央电脑掌管下的黑色国防军依旧在近乎无限产能的支撑下于每一条战线上浴血奋战，纵使无数机器人依旧在不断维护着最后几座基本完好的地下城市的各处设施，纵使全自动的配给点依旧在不厌其烦地每天将最新的生活用品置于货架上，但联邦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全境化为焦土，自身被塑造成无血无泪的复仇机器也要守护的东西——人类文明本身，却先一步灭亡了，只有依旧在忠实执行得到的最后一道指令的机器大军能证明他们曾经的存在……
……不，还没结束。
联邦还没有倒下，黑白两色的军旗尽管早已残破不堪，但依旧在战火中傲然挺立。
人类天下大同的意志塑造了联邦，现在该换成联邦来塑造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