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写的一些小短文(3)

有人赴死
而他们
在看着我
我们依旧很爱彼此
像平时一样
只不过
我们更爱彼此了
这让我眩晕
就和我第一次去雪山一样
岁月终还是饶过了我
我老了
她也老了
她年轻时实在是太美了
美得就像博尔赫斯笔下的玫瑰
美得想让我给予她世界上一切的美好
她现在仍是美的
美得像腐烂的玫瑰
美得想让我用自己的血染红她
多年以后的一个夏日
也许是突然
我问她
要去吗
她一开始有点诧异
迟疑了一会儿
也就是一会儿
她笑了
那是我没见过的笑
但又是我所熟悉的
“去”
她爽快地答应了
本以为这段路会很艰难
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轻松
我和她互相搀扶
不急
不缓
我老了
她也老了

这正是我所期待的
不是为了这一天
而是从很早以前
就一直持续的期待
路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白日白雪白衣
白得神圣
白得破碎
白得干净
我穿的浅灰
她穿的淡黄
到了山顶
神圣的仪式开始
这是我早已见过多次的场景
我们相依走到悬崖边
我看到远山上闪烁的光
那是相机镜头反射的光
她也看见了
我们两个都笑了
把原先的那种紧张感
都丢给了远山上的自己
神圣的光穿过凝固的空气
我轻轻拨开她的刘海
像审判
又像婚礼
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
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浪漫至死”
她说
我摇头
“傲慢至死”
气温升腾，腐烂的尸体染红了玫瑰
这一天，夏昼入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