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紫苑(5)

之后不知道是谁先伸出了手。
“今晚，仅限今晚，请允许我做个自私者。”她说。
“仅限今晚？”男人笑着问。
“仅限今晚。”
月亮通过照耀，穿透过竹子间把竹枝竹叶的影子打下，原本是要落在地板之上，此刻却被一块块布料覆盖。直至最后，就连那扇纸门也要关闭，似乎在宣告着，在接下来的时间，房间内，恕暂不接待月光与竹影的来访。
（二）待宵（花见）
春的季节，也是樱花的季节。
那一片片粉的，白的，红的花瓣，由花蕾慢慢化开成最美好的模样，接着被风一吹，通通都漫天散开，它们似乎被风邀作舞伴，在广袤的空中摇曳，展开双臂，展现一场凄美的旋舞。在它们的世界里，到底是经历过怎样的惊心动魄，才肯甘于在下半生，永远平凡地躺在土地上。
虽然樱花被视为时间易逝的象征，由此也催生出一些悲伤的意境，但人们并不将樱花当成不祥之物来排斥。正因为花期短，更引人对它美的珍惜，每逢花开那几天，人们总想着要去看一下花，不然错过，又要再等上一轮。
这一季的樱花开了，只可惜在紫苑的院子里，别说欣赏樱花的美态，打开门，映入眼帘的仍旧是那片竹子，这是自从她出生之后，就一直不曾变换的景色。在紫苑的印象中，她只是在好几年前某次外出的时候，在轿子上远远地看过一次樱花，不过也正是那次，樱花那如幻的身姿，就已经烙在她的心底。

紫苑想再看一次樱花。
类似这样的话，她在昨晚也应该用着撒娇的语气，跟那个男人说过了吧？
想到昨晚，紫苑就忍不住要抡起拳头，狠狠地捶向自己愚钝的脑袋，她到底是犯了什么傻，得了什么病，才会有昨晚那一副痴痴的姿态。
竭力想要阻止回忆继续蔓延，但昨晚男人的声音，男人的气味，却又从记忆深处溢了出来。有时候越是不想回想起某样事物，便越是能勾起关于那样事物的回忆，紫苑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
都怨那个男人，在他的诱导之下，让自己说了不知多少稚嫩的情话。那可是仅仅回想起都觉得羞耻，恨不得在地上凿个洞躲起来不见人的幼稚话语。昨晚的他，或许在暗地里都不知道取笑了多少回。
而且她……她还……
做过的蠢事，像是木头一根根地堆压在紫苑身上，每堆压一根，就让紫苑的害羞的程度又增添几分。
对！一切都要怨那个男人！
再也添不下，哪怕是一根稻草，紫苑如今积在胸腔里的那份郁闷无法排解，只得把所有罪因全都赖在男人身上，尝试让自己心里变得舒服些。
但她心底里也清楚，所谓的责任，其中有部分也源自于她。是她贪图那份挣脱桎梏的快感，是她压抑太久，遇到一个出口，便肆无忌惮地想要逃逸，没有考虑方向，便盲目地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