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两个照面(2)

于是我拨通了电话，打搅了一个不情愿的人。他的埋怨很朴素，不招人反感。“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他说，“她应该是挪窝了。”很明确地说，他不耐烦，没有前文能撼动他的不耐烦。恍惚间，他说过的事情似乎在预示着一件从细节崩溃的计划，但似乎又在指明一件令人动容的举动。这些躁动的幻想蜷缩到一处，向我乞求着，恳求得到我的庇护。
垃圾堆之间的落脚地上逗留着我被规训的前半生。我向来是个流浪的人，从河滩到山林的石阶，我曾栖身在一台制造浪漫的机器里。现在，我依然不认为我会走出来，但我听到了她逃离的前戏，在臃肿的形象中心，在偏颇的言论中心。
我有理由去揣测生活的意向。驮着不安的我在原地打转，为浅薄的生命礼赞造势。是该逃离了。
原本，我该策划一场离去，让它静悄悄地发生，没有涟漪；而现在，我只是在倾吐不快，扭捏得不像样。这场逃离起始的地方，在我的规划里不存在。在那里，我用还未填土的花盆舀水，在干瘪的种子前祈祷，为事物的功能争吵不休。逃离的去向也不存在，它只是我的孤寂的故乡。我要从我的故乡逃往我的故乡。
我的手机快没电了，不过快到家了。我们总是觊觎他人经历中的可变量，诸如不满于恶毒的人对黑夜保持静默、期待于童话是规矩的快乐，但却忽视了独特的、顽强的亲和力。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我在那张截图上添了几笔，给两道笑弯了的双眼架上了一副眼镜。
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