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先生的遗嘱(4)

“我本来以为会很激动的，可是…”
“有一点不甘心？”
长颈鹿没有说话，乌鸦便飞到她的耳边呢喃道：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守护了这份手稿三十年，明明比所有动物付出得更多，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奖赏，只能跟着大家一起见证那个时刻，直到最后，你的姓名也无人问津。”
“你走吧，我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今天也会站好最后一班岗。”
长颈鹿甩了甩头，乌鸦站立不稳，差点摔下来。
“说的对，你已经坚持这么多年了，我也是。看看我们都老成什么样子了。那是多么苦涩的年华啊…”
乌鸦抬起头，用布满灰翳的双眼与其对视，嘶哑着说：“但是你知道吗？有时候只要一点点的甜，就可以填满我们的心。”
“你为什么要回来？”
兔先生拿烤热的毛巾替猫姑娘擦拭着身体，她举着那些湿漉漉的废稿，小心翼翼地靠近面前的篝火，生怕烤坏了它。
“今晚的故事，你还没讲…”说着，猫姑娘打了个喷嚏。
“谢谢你。”
“不客气…”忽然间，猫姑娘有些哽咽，还在坚持说着：
“以后别再丢掉它们了，心疼。”
“不丢了。”
“字都花了，烤干也没有用。”

说完，猫姑娘终于大哭起来。兔先生从背后拿毛巾裹住她，平静地说：
“我都记在脑子里，没事。别哭，继续听故事了……”
“都是些什么垃圾！”
长颈鹿和乌鸦的四只眼睛扫过一张张泛黄的稿纸与模糊的墨渍，在墨渍的边边角角排满了小字，连缀起来便是零零散散的短句，最后拼成许多庸俗的小说，散文，诗歌与戏剧。
“这就是兔先生后半生一直在写的东西？”长颈鹿有些头晕，她坐倒在地，望着那个傻乎乎的铜像，说：
“兔先生骗了我们。”
“有可能这不是兔先生的作品。”仔细对比后，乌鸦说道：
“这是兔先生的笔迹无疑，但他好像是在还原墨渍原来的内容。”
“会不会是被人调包了？”
“也有这种可能。”
……
“不管怎么说，箱子里都是些没用的废纸。”
长颈鹿扶着脑袋，痛苦地呻吟着：
“我都做了些什么？”
一阵风吹过，卷起了那一沓废纸，还没等乌鸦和长颈鹿反应过来，它们就纷纷扬扬飘向了远方。也许是巧合，飘了三天三夜的它们最后落在了河岸的三十二块鹅卵石旁边，一张都没少。
兔先生一生当中最有意义的事，就是当猫姑娘感染了肺炎的时候，自己陪着她走过了最后的时光。在病榻前，他终于讲完了那个故事。而猫姑娘也用苍白的爪子捧出一个笔记本，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