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的至暗时刻（小说）(3)

帝曰：“此朕之不明，悔无所及矣。”
或许在这样的时刻，李隆基又想起了他年轻时的情怀，想起了天下的亿兆生民。可惜悔之晚矣，此时，长安兴庆宫门大开，百官晴天霹雳的发现，皇帝不吭一声便抛弃他们而去。兴庆宫中的混乱像病毒一样四散传播，传到了长安的每一个角落，刚刚醒来的百姓听到这样的消息无一不是五内同焚六神无主。他们无法想象自己一生所崇敬的英明勇敢的陛下竟然会失败，竟然会把他们像垃圾一样从自己的身上拂去。“于是王公士民四出逃窜，中外扰攘，山谷细民争入宫禁及王公第舍，盗取金宝，或乘驴上殿，又焚左藏大盈库”。哭声、喊声、马蹄声充盈进帝都的每一条大街。长安未战先乱，崔光远为了维持秩序，不得已连杀十几人。等待着长安百姓的，将是饥饿与恐惧，将是叛军践踏的铁蹄。
三
玄宗负百姓，百姓不负玄宗。百姓箪食壶浆资助了皇帝一行的午饭，饥肠辘辘的皇子皇孙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排场“以手掬食之，须臾而尽”。筋疲力尽的李隆基靠在野地里的一株垂柳旁，闭上眼睛，七十年的人生往事浮现脑海，十岁聪颖善谈被皇祖母夸奖、二十岁马球取胜扬名外邦、二十五岁发动“唐隆政变”灭韦夺权、四十岁创“开元盛世”协和万邦御极四海，过往辉煌消散如烟，垂垂老矣却仓皇鼠窜、国破家亡。老人悲愤欲绝，一代天子不禁嚎啕大哭，“惘然有弃海内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