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老厂旧事(4)

我好像听见老六似乎在说什么，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工友也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活看向这边
嗯，我眼睛不太好了，我看那这个零件似乎都费劲了，零件上有一些小字，我看不清，可是我知道，我不用看清了。
2003年，某市某工厂因机器操作不当发生粉尘爆炸，后经消防人员抢救，死者一人，重伤一人，轻伤27人。本台记者了解到，事故发生时，死者全力帮助他人逃生，虽将部分工人成功救出，但也最终错失逃生时机，被灰尘掩埋。据悉，该名工人是该工厂资历最老的工人，事故发生时，他正和其所带的工人在机器旁制作零件，他也第一时间将该名工人救出，可因接触爆炸点过近，头部受到重击，该工人陷入植物人状态。
那位老六和工头来了，他们低着头，他们从小就在城里，一直有一种对农民工的优越感，可是那次事故，他们的命也是师傅救的，我植物人的日子里，他们虽然厂子炸了，可是还是咬牙跺脚的供着我。
他们从不是坏人。
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爆竹声响。
2005年到了！
我那时候要是能多记住一些东西就好了，我甚至都知道那台新机器要怎么用了。

我为公元2005年的新年活动写了一首打油诗。
“烟花满天飞，小伙没人追，一觉睡一年，悲悲悲，年未过，师傅也成灰。”
这一年的妇女节，新厂子又建起来了，这次那个老六和工头有了政府扶持，满面春光，新厂子多了不少地方，有食堂，有浴池，甚至专门请了专家做了安全措施。
有人说梦是反的，确实那个时候的梦真的是反的，因为我印象中的这两位，可从来就没有这么大手大脚的时候，看着那个新机器，可真是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啊。
我从大路上走过去，虽然曾经是农民工身份，可我这一身笔挺的西装，倒也算有模有样，大家一个都欢欢喜喜的，我摸了摸头上的伤疤，极目望去，远远的仿佛视野之中有个穿着破旧衣服的挺拔身影，那稀疏的黑发在黑夜中却仿佛白昼之光。
 哦，对了，我叫，李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