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老厂旧事(2)

今年的春节听说那个老六因为厂子效益好，收入上来了，直接安排上了提前放假和薪水增加，甚至还说了如果着急回家就和他说！呵呵，谁不知道当时当地政府和你约谈后，你那副把所有零件重新回炉重造的苦瓜脸，好在厂子里的哥几个手稳活好，再加上那个狗腿子工头虽说人狗腿了一点，但再怎么也是城里大学生，那可是高材生，整点啥东西还是头头是道的，这么个一来二去，竟然活生生的让那些官老爷重视起来了，直接给厂子拨了一大笔钱，你们是不知道啊，厂子里新机器一来，包括老六和他那狗腿子，再加上工友这一群人就跟看到个粉嘟嘟的大美女似的，俩眼睛瞪的得都快赶上个大核桃，就差流哈喇子了！
可最我没有兴趣。我还是喜欢那些老机器的感觉，吱嘎吱嘎的老鸭声听得我心安，但我也确实能感觉到，老机器操作费劲，精力花的也不少，而且我的眼睛也越来越不好了。那老六也看出来了，有机会总是把我往新机器那边调，可我想跟他说我还是用那个老机器比较习惯，可是我一直不好意思张口，我觉得我根本找不出理由说那个老机器哪里好。
有次闲聊喝酒，酒过三巡，老六问我：“你说你人也不黑，还挺白的，关键是虽然你这资历不小，可你今年刚二十五出头，咋就老让别人你老灰呢”

我挠了挠头，也没说什么。
我觉得别人就应该叫我一声老灰。
头皮有点发痒，也不知道为啥，
以前我有个师傅，四十来岁，他每天都会花大量的时间来教我。我记得他黑黑的高高的，总是穿着一身破旧的厂服，每次听到“咔哒咔哒”的声音，我就知道那肯定是我师傅，他那步伐我记得可老清楚了，整个人贼有精气神，背挺拔跟个电线杆似的溜直，一张嘴一股低沉的声音，留着半长不长头发，可是一旦在太阳地下，还是能看出来，他脑袋上的毛也没几根了。
再后来，自我也不知道我师傅去哪里了。
问工友，他们都摇头，有的说忘了，有的说有这么个人吗。
我有些奇怪，论资历，除了工头和那老六，整个厂子就没有比他高的了。
那时候的我，就是个刚从农村跑过来的小兔崽子。
我很努力地学习，我甚至还专门弄了小笔记，后来那老六和工头看到这个，直接让每个新来的都拿这个当范例。为此，我的工资从来都高人一等，回回厂子里发东西，我都能拿不少，关键是我那群工友还都是笑呵呵的。
不是我吹，半个厂子的工人，那都是我徒弟，就是车间主任，有的见面都得管我叫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