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恼(4)

晚上七点多，最后一批不死心的网红终于也散去了，叶努和工友们赶快跑下楼买包烟。一进小店，便有人向叶努打了个招呼，递给他一支芙蓉王。
叶努怕麻烦，不敢接。那人看出了他的担忧，一边把他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一边说道：“放心，我不找你拍视频上直播，只要找你们办件事，只要你答应，那个包工头欠你们的工钱，我给你们补上，怎么样？”
叶：“你先给我，先给钱我就干，先前那些都是骗子，全他妈说话不算话。”
递烟者：“那行，你有微信吗？我没什么现金，微信转钱给你。”
两人互加了微信，递烟者还要求叶努录音以保证收钱之后一定按约办事，否则钱要收回。叶努看着他按下转账金额的数字便慌了神，想都没想赶快就答应了。
录音完毕，转账也到了，递烟者开始告诉需要叶努他们做的事。
递烟者：“欠你们钱的那个包工头，他吸不吸毒？”
叶：“不知道，应该不吸，他精神蛮好的。”
递烟者：“那他赌博吗？”
叶：“他下了班会在小店里打打麻将，5块钱的，算吗？”
递烟者：“那不算。（想了想）那他喝酒吗？会不会打老婆？有没酒驾记录？”

叶：“没听说过。”
递烟者：（左思右想）“那这样吧，我给你们编一段词，就说一天晚上，包工头跟你们一起喝酒，喝着喝着就跟你们说他啊之前去外甥家，外甥孝敬他，请他跟自己吸藏在柜子里的毒品，你们所有工友都听见了，怎么样？”
叶：“那不成了诬陷了吗？”
递烟者：“诬陷怎么了？你们这么多农民工众口一词咬定他说了，媒体信你们还是信他？”
叶：“可也没证据啊，万一被警察发现我们撒谎，要坐牢的。”
递烟者：“怕什么，没人会查的，根本没人在乎真相是什么，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没事的。”
叶：“不行，我还有父母妻小要养哩。”
递烟者：“那你到底干不干嘛？”
叶：“不干。”
递烟者：“你不干是吧，那好，把钱退我，不然我去公安局报警抓你，告你敲诈，我这可有录音。”
叶（瞪着那人顿了顿）：“退就退嘛，喏，退你就退你。”
钱退了，递烟那人愤愤地走了，还回头骂了一句：“这么不识好歹，真你妈逼得蠢。”
叶努错愕地踏在回房间的楼梯上，他不清楚那人为什么出手如此阔绰，更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抹黑包工头和那个明星。他还在琢磨着要不要把这件刚刚发生的怪事告诉工友们。当他一走进出租屋的门，看见工友们愁眉紧锁的脸，便低头径直走回了自己房间。他躺在床上，在心里狠狠骂着自己怎么这么蠢，为什么坚持这无谓且多余的正义感，为什么就不能像那些没心没肺的人一样为了自己的丁点好处不顾他人，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