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日升之屋(3)

而现下的人们还是为极光之主提供献祭，放弃自己的孩子换取苦难的减轻，在家中痛饮以求遗忘，饮酒后来也会成为仪式的过程之一。他们为自己遭受的苦痛而饮，为孩子遭受的苦难而饮，为自己的羞愧心而饮，为自己的虚伪再干一杯。相隔数个街区的富人为自己而饮，并不认为这一切与自己有任何相干，对日升之屋没有任何同理之心，只觉得那是一种解决方式。他们中最有同情心的会为日升之屋留下眼泪，为孩子们祷告，和穷人一起斥责极光之主的暴虐残忍，口口声声说自己理解那些将孩子送入日升之屋的人们，而这所谓的理解虚伪至极，因为所谓的理解并不可能存在。他们出于各自的主观臆断或偏见，为仪式进行者捐助香油或拒绝向他们售卖香油，而这与日升之屋存在的本质无关。
他们中最伟大的人会收养个别在仪式中将会被献祭给神的孩子。而他们也会出于自己的利益，心理的好恶来精心挑选，又或者出于机缘巧合随意领走一位，无论怎样，都有着自己的评判标准，哪怕这标准听来公平至极，标准也依旧存在。在其中唯一不存在的便是所谓的公平本身——公平，绝对的公平，并不由人本身决定。在这些标准下，他们无意中回到了仪式最初的一部分——孩子被诸神选中，被提供一个光明前程的故事。在这场仪式当中，他们才扮演着神的角色，而仪式最初所谓的神并不存在。极光之主并不接受他们作为自己的附庸，因为他们不具备资格，而人们谴责极光之主，尽管他们自己也无法支付从苦痛中拯救所有人的代价，因为他们不会想要苦难降临到己身。

出于高尚或一己私利，无论何种理由，终会有一部分人脱离日升之屋，得到所谓的前程。他们中的三分之一唾弃自己的过去，三分之一对一切充满感激，另外的三分之一只想努力活下去。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部分，它们脱离了这个仪式，回到了看似光明的一面中。而日升之屋还会在那里，作为苦难的解决方案之一，存续到世界的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