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不予忧伤——第二章：渔人(2)

所以，爹的三个兄弟，除了四伯还在。大伯在他五岁的时候就被淹死了。二伯和人家合伙儿雇船去深海打渔，遇到暴风雨，连尸体都找不到。
我们靠海而生，可是这片无望的宽广海域，渔民们仿佛永远都不懂。
轻呷一口茶水，碗底飘着几根冲泡得泛黄的茶根。爹走之前给他泡的，想让他回来喝，没想到连口茶水都喝不上。
正当我发神的时候，门外有人敲门。
是张老先生，我们白沙村唯一一位大夫，“怎么样，小叶子醒过来了吗？”张大夫佝偻着背迈进屋里来，把药箱放在柜子上，坐在床沿把了把我的脉，“嗯，脉象平稳，气息舒缓，”摸了一把下巴的胡子，说“看来，已经缓过来了“。
“对了，张大夫，今天和小叶子一起从滩上带回来的那个年轻人怎么样了？“王大娘顺手也递给张老大夫一碗冷茶。
“嗯，那位年轻人也醒过来了“，张大夫把碗放在桌上，略顿了顿，”不过奇怪的是，他好像不会说话“。
“难不成是个哑巴“，王大娘道。
“有这个可能，不过也可能因为在海里碰到礁石，或者受到刺激而造成的失语症，也未可知啊“，张大夫道。
“什么年轻人，张大夫，还有你们说的什么哑巴“，缓过神来，我问。
“哎呀，叶子你不知道。昨日飓风我们都没出海，今天一大早风停后出门儿。看你家大门大敞开，叶老爹的渔船也不在，你也不在家“，王大娘顿了顿，”全村人这不都出来找你们父女两吗？好巧不巧的，张家小二在沙子口那滩上发现你了。当时在你旁边晕倒的，还有一个年轻人。看样子，他可能也是被飓风卷着带到这儿的。“

“嗯”，张大夫站起身来，从身边的药箱拿出两副包好的中药放在床沿边上。
“那孩子看着也面生，应该不是我们这附近的人。小叶子，好好把药煎了服下，我得回去看看那个年轻人醒没。”
王大娘帮着把药箱提到门口，张老大夫左肩扛着药箱迈过门沿。
扶在右手大门边，他顿了顿，“小叶子，你爹的事要做好准备。向海生，向海死，是我们渔人的命，你要好好服药“。
张老大夫没有回头，门上的铁环因为关得用力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02
转瞬间，一个月已经过去了。
六月，飓风最盛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白沙村迎来了收获的日子，这是大海给予我们渔人的馈赠。
海域风平浪静，阳光高照，埠头上都是家家户户出海收获的喜悦。唯独没有我们叶家的，身体好转以后，我一直沿着海边寻找爹的身影。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要一天没有找到父亲的身影，我就一天不死心。
今天天气不错，周边已经找遍了。
我想南下，顺着海流的方向再走远点。爹说过，夏时渔船顺水南下省时省力，有时候能捕上不少稀罕的海货，在集市卖上不错的价钱。换句话，要是爹被飓风卷着，可能会冲到下游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