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4)

“你骂人是吧，你等着，我马马喊人来，你等着！……”他只是指着骂，没有其它动作。
“你抻个手指啥？你指啥？”骑电动车的人伸出手来，要拽那根指头了。
“别别别，你看看……”就在这即将要扭打起来的关键时刻，老林媳妇来了，怀里还抱着个小孩。只见她伸出一只手来，把两人给拨开。
“那是把子肉媳妇……”张大妈不知怎么冒出这一句话，立马把没说完的话给收回来了。谁都知道，这是老林他媳妇，老林是把子肉的店主。看看他媳妇怀里还抱着一个，那是小儿子的孩子，是全家最小的了；其他再小也上幼儿园，会吵嘴了。
“嗯。刚才就一直搁这儿。”孩子说。
原来老林和他媳妇儿一直就在旁边，刚才张大妈没注意罢了。之前有一会儿也要扭打起来，就是她媳妇给劝开的。老林就在那树下椅子上坐着呢，你瞧。老林是见天没事干，早把店给孩子们打理了。每天闲着没事就坐在那里，看看过来过去的车，看看店里走来走去的人，看看手机，还看看有时忽然蹦出来的吵架。这吵架不能说每天都有吧，也是不会缺的。两个人都在店里喝的有些醉了，但还不至于不省人事，不知道因为点什么事撞在一起了，就吵起来了，当面锣对面鼓的骂上几句——就跟现在似的——不过不同的是，人家最多骂上五六句不要两三分钟就完了；他这两人，吵了都得有小半天了，也没见有停下来的迹象，好像他们想把这一辈子——不，不能说一辈子，一辈子受的委屈那多嘞，怎么能吵完？也就这一阵子吧，把这一阵子的委屈给吵出来，吵出来就舒心了——想想也当然——有时候也会有打起来的，这老林和他媳妇就管不了了，只要没损失店里的，就是派出所来处理了；

或者不让派出所处理，俩人自己商量商量怎么处理？也就完了。
大中午的太阳，晒的人身上发毛，越映的绿树更深绿，灰色的楼更深灰：简直深绿的太深绿，要成透明的了；深灰的太深灰，要成透明的了；太阳把一切都晒化了，晒的眼前波浪滚滚，看到的景物扭成舞动的线条。三楼奶奶和孙子热，孙子索性不看了，转头继续刷手机去；奶奶呢，就从客厅把扇子拿过来，扇着扇子，继续抻出头去看。
楼下也热呀。老林和他媳妇儿，都到凉影里来了。一个就坐在那椅子上，背靠着大树干；一个坐在家里的电动摩托上，手里抱着孩子；眼睛都往那边吵架的两个人瞅，关注着两人别打起来。四周的人继续各自干各自的；不时有路过的，停下来瞅两眼，受不住太阳晒，也就走了。吵架的两个人呢，一个人在阴影里，自然的吵架；那个在太阳地儿的，可就不好受了。看他额头上，好像闪闪的，都流了汗了。
这场架怎么收尾呢？是打起来，还是各自走了呢？张大妈想着，继续往下瞅。
“恁说说是他把车停我这的吧，把车弄走了，还恁奶奶的挡这儿，你这他妈不是贱吗？”
“哈哈……”老林媳妇笑了两声，接着说，“别吵别吵，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