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2)

隔壁屋子里，孙子正坐在床上刷着手机，手机里边传出来各种各样的音乐与声音。
张大妈在这间屋子里听着隔壁传出来的笑声与音乐，不想了，改呆坐在沙发上了。坐在那里，什么也不想；忽然身子里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个想头：这快中午了吧，老头儿出去遛弯儿买菜，也该回来了；也不知上哪去了，准是半路又跟人家聊天去了；俺说俺去买菜去吧，他说他要出去遛遛；还不如俺去嘞！……
窗外楼下好像起了吵架声，张大妈赶紧收住思绪，趴到客厅的窗台上去，打开窗户，把头往下抻；让个里屋的空调排风扇给挡着了，赶紧转过去，上里屋的阳台去看看。
刚转进里屋，就见小孩儿已经趴上前去看了；但看的不甚细心——孩子听到脚步，转过头，瞅见奶奶，喊了声：奶奶，转头继续看。奶奶也趴到旁边往下瞅，顺便问了句：楼下咋弄的？孙子说：不知道，吵了好一会儿了，没听明白吵的啥。孙子现在手里还拿着手机，机子里边还传出一阵聒噪的音乐，不过声明显比刚才小了。
下面沿街一溜都开了门面了。这楼不在小区里，是盖在马路边儿的——想想你就明白，这是栋老楼了。几十年前刚盖好的时候，都不是门面，全是住宅；后来厂子一倒，住宅就都改成门面了；到现在，那最不想把房子出租的人家，也把墙打了，安了卷帘门了。都是钱闹的——那房主是老邻居了，我得喊她婶子呢，原来跟他妈（他妈就是她老伴儿的妈）是好姊妹。嗳就是不想把房子租出去，十几年了没松过嘴；到几年前，儿子还没到六十嘞，比俺老头还小上三四岁，嘿，得了脑血栓了，话也不能说，走路也不利索。这可怎么办？只好把房子租出去。都是钱闹的……想到这儿，张大妈觉得没什么想头了，就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楼下的吵架上去。

看，一个男人，带着黑鸭舌帽子，得有五六十了吧，把车子停在树荫影下——那是个电动敞篷三轮儿——正站在车的旁边，侧着身子，拿手指着面前另一个男人的脸上。那个男人有点儿秃顶，看着也跟对面的人差不多，也五六十，身后旁是个电动车，那应该是他的——看他那身子，像护着他的电动车；手里边还拿着筷子，应该是搁屋来吃饭没多久，直接跑出来了。
只听那站在三轮旁边的男人喊：“你眼瞎！你个婊孙犟子揍的！你看不见我这停着个三轮车！”
对面电动车旁的男人也插他的话，喊：“你个婊孙犟揍的！你骂谁勒！”
“我就骂你的！你看不见我这停着个车！”
“我看见的！咋啦！”
“看见你不知道给我让让！你把个车停这儿！挡我个路！”
“我就停这儿怎么着吧！”
“你个‘比昂’的眼瞎！”
“你才娘眼瞎嘞！我还跟你说我就停你面前了！我把个车挡的死死的！我跟你讲！”
说着，骑电动车的男人把他的电动车直接给移到了三轮车的后座屁股那里。这架势分明就是不给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