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作品/小说】假如石榴不够甜(19)

当不知第多少个秋天来临时，女巫已然有了些老人的模样，她的眼睛有些花，听力也不如从前了。但当这个秋季的云还没有变得稀薄时，她听到了院内树上婴儿的哭泣。她难以置信的倾听着孩子的哭喊，手杖在湿润的泥土上留下痕迹。女巫小心地将婴孩从树上轻轻摘下，掰开外面巨大的叶片，用黑袍将尚有白绿色浆液的婴儿裹紧。她听到孩子微弱的心跳，感受到自己衰老的生命正在被她吮吸。女巫终于明白了梦神所言，因为这一刻，她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
一个孩子来到女巫的花园中想要偷着摘花朵，看到女巫斑白的金丝忽然全部变成白发的瞬间，被吓了一跳。
“别害怕，我的好孩子。”女巫怀中的婴儿哭累了，只剩下低声的呜咽。“去告诉大家，我即将用最后的生命培养出新的继承人。我的任务即将完成，一年后，这个孩子将成为新的女巫。”
摘花的孩子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跑去，女巫不确定她是否将消息传播到了。接下来的日子，她将所有精力放在了婴儿身上。婴儿成长的还算快，在春天来临时，她第一次提出要去繁华的城市看一看。而女巫则为她详细地规划了路线，交代了任务，打点好行囊。她当然知道留下孩子在身边时，可以更多教会她自己留存的知识。但她也知道，即便是新的继承人，也应有探索和选择的权力。我们始终无法教给一个人什么东西，但却可以指导他们发现自己。孩子远行的日子里，女巫最喜欢坐在树下，拄着手杖，看树上的叶子，天空的飞鸟，以及院中的玫瑰花。

但孩子在秋天的第一场寒霜时回到了女巫身边。
她滔滔不绝地为女巫讲着自己的经历，而女巫则时不时的被孩子逗笑，偶尔也会插上几句话，替孩子解释补充。
“您知道的，我爱这个小镇。而那时想出去看看的原因，是曾在您的笔记上看到过一个关于石榴的故事...”孩子有些脸红的打开一方白色的手帕。“所以这次旅行，我为您带回了石榴的种子。虽然很可能种不出来...但我愿意用接下来的时间，好好研究它，一直到让您每天都能吃上甜美的石榴。”
“石榴对这个小镇而言，已经不再是奢侈了。但这份心意，着实令人感动。”女巫的眼角涌出泪水，但唇角依然挂着微笑。“你可以休息一下，去锅中盛一杯牛奶，还是热的，趁热去喝。”
孩子应声而去，当她端着牛奶回来时，女巫已经和这个尘世告别了。她的怀中抱着装满玫瑰的花瓶，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或许是去了一个幸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