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人鱼泪（二）(2)

当然还有骄傲。这就是为什么他不能和那些皮肤黝黑、活蹦乱跳的孩子们一起玩。他们的眼光和面临的世界都不同。他们不学六艺，不懂礼乐射御书，对于数只会最基础的那些，有时还要废上点时间。他们说话浅显而又莫名其妙。他们自有一种野蛮的活力，拥有的是禽兽的快乐。身为贵族的少年很快发现了自己与其他孩子的不同。以前在自己的圈子里，他从没见识过这样的世界。看到还有这种的情景，身为贵族的少年感到新奇和得意，同时这种得意又引出了一种隐隐约约的孤独。
他觉得他更了解贵族的意义了。每天学习结束后，少年来到海边，静静坐着看着渔民的劳动和娱乐。他并不想炫耀什么，但也希望那些夷人孩子们能注意到自己。孩子们也确实注意过他，不过后来发现少年不会加入他们一起玩，就没有再关注了。于是少年长久地坐在那里，带着一种隐秘的痛苦，和稍显刻意的忧郁。有时海风较强的时候，少年的深服被吹得猎猎作响，彷佛渴求着撕裂而去。在这种海风的掩护下，少年就有了自言自语的习惯。他说的话连他自己也听不见。——后来他想，自己听不见也不代表就是秘密了。自己听不见不代表别人听不见。不然那个海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还跟他交谈起来？

想到这里，少年头疼起来。他联想到了那个掩耳盗铃的故事。这时候太阳起得还不高，天气凉爽，少年感觉胃里有一阵消化困难的感觉，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在海边呆了这长久的一阵子，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水土的变化。旁边的车上坐着他的老师，少年盯着他双腿上缠好的绑腿布发呆。
“记住你现在的感觉。”老师说。
“什么？”
“记住你现在的感觉。你要牢记士兵也是一个人，不只是会动的树木石头。他们听从命令打仗征伐，身体也会疲惫。疲惫的士兵士气低落，战斗力往往达不到预期。身体不适应的士兵，更有可能对将领的命令产生怨恨，影响命令的执行。作为将领必须要在意这一点，时时关注士兵的状态。快速处理及时调整，才能发挥士兵的潜力。记住了吗？”
“记住了。”
“有一天当你成为将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手中。你让他们往东他们就往东，你让他们进攻他们就会勠力冲锋。你的一句话就可能影响千万人的生死。所以你一定要慎重，时时警醒自己。掌控有利的条件，消除不利的因素，对胜利就会有更多把握。明白了吗？”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