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人鱼泪（二）

一队马车正在狭仄的小路间缓缓前行。路的一侧，梗地上的野花闪烁着太阳的光，叫人看久了犯困。另一侧高拔的悬崖以永远单调的纹路，提醒着车队的前行。马儿们低着头，温和、忍耐地走着。不管别离还是归行，承载的是伤心还是野心，它们要说的只有蹄下的哒哒声。这个时候，一个人走得快了些，来到一架马车前，对着上面的少年说：“公子，旅店还远，可以歇歇了。”少年一时没有回声，他正在想事情。
少年有很多事都不明白。比如他们为什么要离开家乡，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之前遇到的美丽水妖为什么要留下一片铜鳞；长辈为何又说时候到了，忽然就要离开。这些事情没有一丝征兆，别人说时候到了，他一点也没看出来时候哪里到了。在他看来，太阳一直是同样的朝起夕落，星辰也在自己的轨道上稳步运行——少年还不很懂天象，不过也乐于进行一些简单的观察，比如注意每天早上的启明和晚上的长庚——并没有什么变化；就连之前看到的那些活泼好动的夷人子女，每天的行动也没有什么不同。少年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还不会认路的鸟，只是在盲目地跟着飞。尽管如此，有一件事情少年是很明白的：他是一位贵族。既然是贵族，那他就有该去做的事、该遵守的规范、该体现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