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情 第三十九章·闻声(7)

在场的人没有一句低语咳嗽，一时间万籁俱寂，只能听见风吹过远处的竹林松树时的阵阵叶片摩挲声。在这叶片的摩挲声中，从院落的房间里传出些清脆的“咔哒”声，像是林中的枯枝被动物踩踏后断裂的声音。
“咔哒”声过后，院落中的青砖上裂开数十个切口整齐的圆洞，从洞中长出几十根约有碗口粗细的柱子，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在月光下沉默地立着，就连表面都没有一丝反光。
长公主看见这些柱子，转头吩咐楚沉：“这就是了。”
楚沉看着这些柱子，知道这肯定不只是几根柱子这么简单。他对长公主行了一礼，迈步走下台阶，就在他要迈进院落中时，他停下了脚步，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上，凝视着院落中的柱子。楚沉低头，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从自己的衣摆上割下一根布条，用力往柱子之间一抛。
暗青色的布条在空中旋转着，刚刚舒展开，就落到了柱子之间。那布条大概一尺来长，楚沉盯着最先落到柱子间的那几寸看，这几寸的布条完好无损地经过了柱子间。布条继续向下落，像是一只不幸没有死在深秋的蝴蝶，最终还是在冬天的夜晚从空中跌落。
一直到布条落地，楚沉都没能看出来布条有什么异样。难道真是自己猜错了？楚沉正迟疑着要不要上前查看布条，突然来了一阵风，把院中的布条重新吹起来。

这次，不仅楚沉，院中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布条已经不是布条，而是布片，在风里纷扬地飘着，才飘起来不到半尺，又无端地散成了更小的碎片，宛如一朵朵无声的烟花。
楚沉额角青筋直跳。从布条的惨状来看，这柱子之间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相反，这柱子之间布满了透明的丝线一类的东西，而且锋利得很。
楚沉今天穿的这身衣服是白夫人在他生辰时让人做的，料子选的是上好的裂衣锦。这料子叫做裂衣锦，是因为相传古时昏君用锦缎断裂之音换宠姬一笑，用的就是这裂衣锦。裂衣锦因为格外坚韧，被撕裂时声音特别好听，故而得名。
楚沉虽然全身上下都是这裂衣锦，但是并不代表这柱子间的东西在划破裂衣锦后就不会再划破他的皮肤。长公主见楚沉迟迟没有动作，不悦道：“楚大人，本宫请你来可不是为了看你身上的布料是怎么碎的。这东西的功用，还请你亲自为本宫试一试。”
楚沉回身，对长公主行了一礼。长公主以为他还要推脱，皱起眉头刚要说话，就见楚沉从台阶上一跃而上，试图踩到柱子上去。
楚沉的靴子尖尚还有一寸便要落到柱子顶上，突然，楚沉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一剑劈到柱子顶上。剑刃的雪光一闪，和柱子顶相撞，发出一声令人胆寒的声响。长公主身后的婢女们有些被吓得瑟瑟发抖，在晴翠的注视下勉强控制住自己心里的恐惧。晴翠用眼色弹压完婢女，自己转回头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柱子。柱子顶上冒出一段三寸长的刃尖，和楚沉的剑锋精准地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