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情 第三十九章·闻声(4)

楚沉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凛音阁的书架上移开，转而盯着阁内不时闪烁的烛火。风过竹林，瑟瑟之声响彻阁楼，阁楼旁边也传来阵阵松涛。楚沉皱眉，这地方一吹风就阴森森的，除了修一座藏书阁可能也没办法建别的东西了。
此时几个婢女提着食盒、端着餐具上来，领头的婢女对楚沉行了一礼：“楚大人，婢子奉殿下之命来送晚饭，您久等了。”
“劳烦姐姐走这一趟。”楚沉见那婢女比自己年纪略大些，顺嘴叫了一声姐姐。那婢女脸猛地红了，别的婢女不敢抬头手脚轻快地摆好碗盘，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楚沉挑了挑眉。他自小没怎么和年纪相仿的女孩说过话，除了白夫人外，楚沉唯一接触还算得上多的女性就是鸿雁客栈的老板娘。白夫人自然没有被他的相貌惊艳过，老板娘虽说做的生意不算大，但是这么多年也算是南来北往的各色人等见了个遍，因此楚沉虽然可以算是她见过的一流人物，但是并不是老板娘十分中意的那一类相貌，因此老板娘平时在楚沉面前也是平淡处之。
楚沉第一次对自己的相貌有了一点模糊的认知，随即他的注意力就被桌上的四道菜吸引了。楚沉饿了半日，完全经不住丝毫食物香气的诱惑。他拿起筷子，顾不上什么丞相之子的脸面——对于楚沉来说本来也没有就是了——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扫过四个碗盘，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这四个碗盘便见底了。

楚沉满足地拿起一旁的婢女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婢女们捧过净手的小盆，楚沉颇不习惯，把手伸进去随意划了划水便拿出来，重新擦净手掌。婢女把楚沉手里的帕子接过去，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晴翠说你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用晚饭，现在可吃饱了？”
楚沉身边的婢女们一听，全都规矩地伏在地上行礼。楚沉见状，明白是长公主来了，起身行礼道：“多谢殿下体恤。”
一阵环佩叮当声响起，长公主走到楚沉跟前，笑道：“起来吧。今日让你来，你是知道原因的。”
楚沉站起身来，看着公主道：“殿下说臣知道，臣不敢不知道。”
长公主看起来心情不错，没有计较楚沉话里的怨气。她坐在楚沉对面，吩咐晴翠道：“去点一炉苏合香来。”
晴翠依言而下，不一会儿就亲自捧着一个香气缭绕的博山炉上来，放在桌案的边上。香气如岚，飘飘荡荡地散在长公主和楚沉之间。长公主一身月白的长裙，裙上绘着水墨兰叶，高髻上一头华美的金饰，端坐在香气之后，仿佛轻易不可与之交谈的天人。
晴翠把香炉带上来后，另有两个婢女捧上茶来。晴翠恭敬退下，带着其余宫女一起离开。窗外松涛阵阵，凛音阁的门被关上发出的声音，仿佛在松涛中投入了一颗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