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审判官的终点(4)

灯火将熄，再厉害的审判官也不过是凡胎肉体。
提灯的光在闪烁，像是在艰难的呼吸。
一秒过去了，恐鱼们从惊恐中缓过神来。它们再次发起了进攻，要把最后的火焰扑灭。
但是，大审判官还在这里。
他没有停止思考，尽管他停止了动作。
——我是为了伊比利亚的存续，为了同伊比利亚的敌人战斗，为了守卫伊比利亚的洁净与德行，才提起了剑与灯。
他的眼中有什么在烧灼。
——伟大的伊比利亚永不陨落！
——伟大的伊比利亚绝不熄灭！
——我将醒来，
——我将醒来！
“收下我最后的判决吧！”
来自灵魂深处无声的呐喊化作了一股强大的动力，这动力将“意志”与“躯体”两个东西狠狠砸向互相，碰撞所迸发出的火花点燃了镶嵌在使命与理想中的那颗心，人的心。
虚弱的灯火骤然升温，如太阳般夺目的光芒从那盏小小的提灯中绽放开来。强大的冲击使地面开裂，而大审判官未曾动过分毫。

——如果灯火熄灭，那就点燃自己！
大火以审判官为中心，向四周飞奔而去。恐鱼的浪潮不断被烧焦，它们节节败退。
而大火也并非有情之物，它在烧杀恐鱼的同时，也爬上了大审判官的身体。
周围没有可燃物，要想把恐鱼挡在外面，就只有把自己作为燃料。
他希望怎么做，他也必须这么做。
大火怒吼着，灯塔入口十米范围内无人能踏足。火葬在沉默又缓慢地进行着，而观众只是一群恐鱼。大火从大审判官的裤脚向上爬去，渐渐将他包裹起来，化作了生与死之间最坚硬的盾牌。
“身前是惊涛骇浪，身后是万家灯火，退无可退。”
“我明白，卡门老师，这就是审判官。”
大审判官想起了久远的事情。
他从心里露出一抹微笑，然而，脸上再也无法展露一丝温柔。
直到最后，他的双眼仍望向大海的深处。他凝视着远方，尽管眼珠早已浑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