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螃蟹（命运与人生）(4)

阿瑢感到奇怪，又有些不好的预感，只好随妈妈一起回到乡下。鱼塘边空无一人，妈妈又从未接触过捉螃蟹，阿瑢便依照曾经看爷爷抓螃蟹的经验，第一次亲手在鱼塘里撒网，将一只只螃蟹放进竹篓。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竹篓里捉够了十来只螃蟹，而爷爷终于也迈着蹒跚的步伐颤巍巍走了过来。距离上次见面不到一年，而爷爷竟仿佛老了十岁。
阿瑢忙迎上去，“爷爷！你、你怎么了……”怎么了，大家心里都清楚，但又那么难以说出口。
爷爷长叹一声，摆摆手：“咳咳……罢了，这篓螃蟹就让我自己带回去吧，你们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要回去啊？你还没有向我解释情况呢！”阿瑢心中充满了不解与愤然。
“唉——下次再说吧……咳咳。”
六
几天后，阿瑢终于按耐不住，不顾妈妈的担忧与劝阻，独自一人徒步来到乡下，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鱼塘。鱼塘边依旧空无一人，而上次那篓螃蟹已经不见了。
阿瑢抬头不安地看了一眼昏暗的日光，再前往爷爷奶奶的老屋。推开锈蚀的铁门，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阿瑢一眼便看到仰卧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爷爷，还有……床边的一只竹篓？竹篓里还有那天阿瑢捕的螃蟹，一个不少，可是都已经死掉了。

“爷爷！”阿瑢惊慌地跑到床边呼唤唤着爷爷。爷爷闻声，艰难地转过头来，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竹篓，眼神空洞地望着阿瑢：“一个成功逃离的都没有，都毁灭了……”
阿瑢听不懂，含着眼泪叫道：“爷爷！你怎么突然就卧床不起了！”
爷爷艰难地从嗓子里缓缓挤出几个字：“我们……是螃蟹……”
说完，他手臂忽然垂下，眼神变得更加空洞，再也没有动弹丝毫……
“爷爷！爷爷……你快回答我！爷爷，你怎么了！”阿瑢终于忍不住，伏在爷爷床边痛哭。
爷爷的双眼仍在死死地瞪着天花板。
七
战争开始了。
“打倒敌国！”“讨回公道！”“还我们的空间站和宇航员！”“保家卫国！”本就喧闹的城市里，口号声此起彼伏，层层叠叠，无休无止，仿佛一波又一波的海浪，猛烈地撞击着人们的心。
阿瑢独自一人，低着头，行走在人海中。她不想去听，她不想去看。她知道，当战争开始的那一刻，就注定两方不可能有一方成功。随着时间的推移，两方的苦难和仇恨必定会越来越深，最后，都会遭受毁灭。
她无法忍受城市的喧嚣，便回到乡下，来到曾经爷爷的水塘。水塘边空无一人。她颤抖着双手，铺开了渔网，捞出了几只仅存的螃蟹，丢进竹篓。随后，她抱膝蹲下，望着竹篓里的螃蟹爬动，就像从前在爷爷身旁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