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鸾情亦劫

第一章 逃跑
红灯笼早已挂起多时，盏盏幽微的红光却因为数量多将莺鸾楼映得反着红光，如蒙着红面纱的倡优向着来人挥动鸳鸯绣帕。琵琶丝竹之声从高阁泻下，流入暗角深巷给窝在蓬草上敞着肚皮的花子一饱耳福。
楼前长河里的荷叶深处不知藏了几只爱叫的蛙，和着蝉鸣将本就渺茫的歌声盖得更是若有若无搅了花子的荤梦。他搔了搔肚皮翻了个身，用一只耳细细听着妄想续上那段黄粱一梦。巷深黑处女孩的哭喊声彻底地将他恼醒翻坐起身，抻着脖子冲着黑影里灰蒙蒙的白点骂道：“妈妈的，嚷个什么把爷爷的姑娘都吓跑了！妈妈的！”向着蓬草边的泥地啐了一口。
女孩的叫喊反倒越来越响，那点白渐渐成了大团的青灰。花子有了新乐子便站起身仔细了往里望，直看到一个四五十岁清瘦模样的男人拽着穿青灰色破布长衫姑娘的髻往前赶着，嘴里飞着沫：“赔钱玩意儿，还敢往家里跑！”花子借着月光瞧清楚了姑娘楚楚惹人怜的模样，一双鹿似的杏眼要是没出泪应是活脱放着亮的，泛开于嘴角的胭脂被抹到打着殷红的腮下，原来是个逃出去的新妓姑娘。男人推开花子往前拽着，踩在人家门前的水潭，泥点子直甩到白褂上，恨得又是使劲一拽。“轻着点呐！这模样将来必是个魁！”花子冲着前头呵道，舔舔嘴唇又卧倒了做梦，只是这次他看清了梦里姑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