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云汉(2)

我：今丞相凡事不论大小，悉以躬亲处理。何苦如此作贱自身？
丞相：（恸道）吾非不知。但受先帝托孤之重，惟恐他人不似我尽心也！（沉默良久）
我：（俯身端药，侍于一旁）敢问丞相昨夜梦寐何事？
丞相：（忽大汗淋漓，失色答道）吾梦寐先帝背身不语，飘然而过于幽邃甬道之中。
我：（大吃一惊，不禁失手将药碗跌落在地）丞相多虑了。
丞相：（坐在椅上，看着被跌碎的药碗，一脸愁容，喃喃道）我不幸中道丧亡，虚废国家大事，得罪于天下。（丞相欲起，被我扶住）
我：丞相……（哽咽）丞相，您言重了。
丞相：（走了两步，猛地手捂前胸，一声长叹）只恨再不能临阵讨贼，有负先帝重托。我无面目见先帝于地下！（说罢，连咳数声，口吐鲜血，双目紧闭，仰面倒下）
【第二场】
（日升东山，渭河水缓缓东流。蜀营帐中，丞相靠在榻上，喝了一口药，将药递给我，见营中甲士守卫有序，稍舒一口气）
丞相：（硬挺直身）扶我起来，吾要手书遗表，以达后主。
我：（跪倒）丞相，我代三军将士求您了！您务必得静心休养，不可劳累。

丞相：（低声而坚定地命令道）取文房四宝来。
丞相：（伏于案前，执笔的右手不住轻颤，只得用左手稳住右腕才能勉力书写。我与侍卫互看一眼，摇头叹息）……何期病入膏肓，命垂旦夕，不及终事陛下，饮恨无穷……臣家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五十顷，子弟衣食，自有馀饶……臣死之后，不使内有馀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也。（终于笔落，书写不成）
我：（跪拜接受，惆怅不已）丞相，草庐一直得以悉心看管，田亩也未得荒芜，只盼您早日归去啊！
丞相：（微微闭上眼）遨游何必故乡邪！（沉思不语。我与侍卫走上前去，将丞相扶起）
丞相：（抬头看二人）我命已危在旦夕，只叹未能解百姓于倒悬，叹未能报先帝知遇之恩。你看我这手……唉……（丞相悲愤地看着自己的手，咳嗽出一口血来。我与侍卫低下头去，泪流满面）
【第三场】
（夕阳如血，云漫烟扬，晚霞灿烂。蜀营帐中，丞相强支病体，走出）
我：（扶着丞相无力的身躯）丞相，不必出去了！
丞相：（叹息良久）我想，再看看营寨……看看将士。（我、侍卫落泪。帐外，丞相被扶上车。丞相强打精神，坐车行进，出寨遍观各营，自觉秋风吹面，彻骨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