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的人 小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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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江离我家不远，不过十几分钟车程。听家里的长辈讲，这是条历史悠久的大江，我们这的人祖祖辈辈都靠着它过活。我不愿跟老一辈人争辩，他们总是跳不出过去。他们口中那条广阔悠长，清澈通透的神圣河流常常会让我怀疑，眼前这条瘦弱无力，颓丧不堪的河流，是否真的是同一条河流。入秋后，天气变得湿冷。天空雾蒙蒙的，空气里弥漫着枯枝烂叶和机械的油气味。密江旁的工业园区里，巨大的烟囱源源不断地吐出黑烟，像是一台永不停息的机器，只要有需求，就能一直持续下去。即使现在我已经是车间经理，有了自己的办公室，不会再沾染油污，我还是难以忘掉那股难闻的气味。事实上，我答应李的请求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借着钓鱼的机会暂时远离那个沉闷的家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我在路旁停车，把冲锋衣的拉链拉到底，将双手插进两侧的兜里，哆哆嗦嗦地走下堤台。
很快，我就找到了李，他穿着特别显眼的红色冲锋衣，正在往鱼钩上挂饵，看到我走过来，李停下手里的活，朝我小跑过来。我们俩抱在一起，说着寒暄的话。他的确是胖了不少，头上也有了不少白发。我在李替我准备好的地方坐下，接过他递给我的杆，模仿着他的样子，抛出了我的第一杆。在等待鱼上钩的时候，我们点了烟，李跟我聊起他最近搬家的事情。我问起考公的事，他说是为了完成一些他早就想做的事。我追问他是什么事，他放下手中的杆，挪了挪椅子，对着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先是感到不太真实，但是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我点点头，开始听他的故事。

从前有个酷爱钓鱼的男人，他有别人两倍的的兴趣，却总是最倒霉的那个。别人收获满满的时候，他只能得到一两条小杂鱼；在别人运气不好的时候，他的桶里更是惨不忍睹。其他钓鱼的人在饭桌上常常拿他开玩笑，说这家伙估计上辈子是条鱼才会一条好鱼都钓不上来。尽管受人嘲笑，他并没有放弃钓鱼，依然每周准时去江边，一坐就是一下午。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架好杆，坐在椅子上等着。忽然，鱼竿仿佛受到了什么吸引，竟然被拉进了水里。反应不及的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鱼竿，结果脚下一滑，也掉进了水里。旁边的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没有人的第一反应是去救人。钓鱼的人怎么能不会水呢？但是，他们都猜错了。过了一会儿，人们看到他还是没有浮上来，终于行动起来。据说他被救上来的时候面色惨白，附近的人围成一圈，面面相觑，没人知道该怎么办。突然，他开始一阵一阵的吐水，鼓起的肚子也消了下去，最倒霉的人在此刻却是最幸运的人。
在他手里，握着的是他的鱼竿，长长的线一直延伸到水下，岸上的人们并不知道，那里正有一条半米长的大鲤鱼在啃食鱼饵。直到人们把他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才有人发现这条已经上钩的大鱼。像这样的大鱼，对经常钓鱼的人来说，也只能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人们商量着对策，最终还是决定把鱼送到他的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