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之间》(6)

想到这里林清水莫名感到有些不安，脚下的步伐也匆忙了些许。终于，在第六扇窗户前她看到了此行的目标——江鱼。他坐在一个林清水未曾见过的男孩身边，低声对她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哄她午睡。男孩的双腿很细，像是一双干瘪了的树枝 ，江鱼稍微拽了下被子帮她盖住了露在外面的双腿，那耐心的温暖的笑容和面对林清水的时候别无二致。
但此刻的林清水只觉得心底泛起了阵阵酸楚，不知为什么明明见到了期盼的人，却没有预想的那样高兴。只有一种好像有什么很珍贵东西要被人夺走了一样的感觉。林清水不喜欢这种感觉，这让她想起了那个被亲戚家的孩子夺走了的泰迪熊，虽然妈妈后来又给她买了个新的泰迪熊，可她依然忘不掉 那一只被抢走了的玩具熊。
林清水垂着头，忍着从心脏涌到鼻子的酸楚感，踩着来时的路线又折了回去。她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走到江鱼的面前向他诉说着来到另一个院子找他的激动，而是一个人默默地挪回了宿舍，坐在床上抱紧双腿，低着头双目无神地看着墙角的蛛丝。
傍晚，江鱼又一次来找林清水说话，但这次一直到他站在林清水面前，林清水才注意到他。林清水嘴巴微张，看起来是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张开的嘴巴还是合了上去。

“我听赵虎他们说你下午的时候出门了？”
江鱼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默。“嗯”赵虎是那些天天喊林清水“小哑巴”的熊孩子之一，今年刚满九岁，身体很壮实，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虎头虎脑的。林清水下午去隔壁院子里找江鱼之前就是他在门外喊她小哑巴。
“怎么突然想出门了？”
江鱼好奇地问道。
“想……想去找你。”
“找我？可我没有看到你啊！”
“迷路了，没找到就回来了。”
不知为什么林清水不想说出下午她看到江鱼陪另一个男孩说话的事，好像只要她不说，这件事就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毕竟你之前都没有出去过嘛。”
江鱼没有对此感到意外，反而耐心地为林清水说清了他房间的位置。林清水看着江鱼的红红的小脸听得很认真，虽然她下午的时候已经去过了……第二天，坐在窗边的林清水又一次听到有人在门外叫她“小哑巴”，但这一次，她却没了起身去找江鱼的念头。即便她已经知道了江鱼宿舍的位置，但，或许是不想再看到江鱼像对待她一样温柔地对待别人，又或许是因为已经去看过了一次江鱼的宿舍，知道他就住在这里，觉得没有必要再去一次了，总之她已没了再去寻江鱼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