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港来山》（续六）(2)

他一瘸一拐地把男人已经僵硬了的尸体拖进屋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浸湿了毛巾给小姑娘擦脸。给她理好了衣服，给她梳顺了额前的头发。
小姑娘长得没多好看，但他第一眼看去就觉得她干干净净的，面上干净，心里头也干净。
怎么就因着他死在这了呢？
怎么就把她留在这了呢？
怎么就没等到过上好日子呢？
是了，谁也没等到。
她、我们、他们，都没等到。
他哑着声音，扯出一句句“对不起＂。
没用的，他知道的，可是怎么办呢，他答应她要带她去重庆了。
沉甸甸的“对不起”压弯了他的背，砸下的泪珠打折了他的腿。他终于跪在了地上，趴在了地上，开始大哭。
他欠她的，这辈子、下辈子也还不清。
他欠她的，姑且只能用揣着这块疙瘩过完这子来还。
他道着没用的欠，道着没用的谢，体会着从未有过的彷徨。

他哭喊：“我怎么办啊！”
他哭喊：“阿程怎么办啊！”
是啊，他们怎么办啊？
原来一向冷静面对任何事的马嘉祺也会绝望吗？
原来顶梁柱离开了家也会孤独坍塌吗？
 他骑了院子里不知道谁的自行车，顾不上那条废腿，疯狂往老宅蹬着。
他眼晴里看不见水泥路，看不见两岸绿树。
他眼前不停地涌上血红，狰狞的伤口，女孩惨白的脸，唇角的笑。
他大口吸看扑面而来的晨风，在腿终于麻掉的时候，他到了老宅。
他看到了那个孱弱病态的女人。
化疗做的脱了人相，躺在床上没有生气。他叫她妈妈。
这是继她打断他的吉他，打碎他的骨头，碾碎他的梦想，逼走他之后，他第一次喊她妈妈
女人听了落泪。
他却说：“我杀人了。” 
“我逃跑，换班的两个人来打我，丫头过来护着我，让一个给捅死了。又来捅我，我防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