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一逢(6)

她脸上挂着惨然的苦笑，“物价房价是一方面，但是如果工资高也未尝不可，不过，如果是物价房价高工资低，那要怎么活呢？”
“如果是这样，我应该会选择跳槽，或者放弃待在这里。”
“你有实习过的经验吗？”
“没有...”
“那就当听个故事吧。在你的想象中，一个公司为了压榨员工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996吗？现在确实很常态了。”
她的苦笑更深了一些，“比996过分多了。”
“被逼着跳自己不喜欢的舞，和队友一起被领导PUA，工作强度几乎是936，干着两三个人的活却只领着一个人的工资，而且还很低，团队里的其他人哪怕是干得比你少难度比你低却还是能拿更高的工资。”
“然而不管你背后有多少的苦痛和泪水，在发布的视频里，在直播时还是要摆出一副开心乐观的样子给观众看。观众还一直以为你就是那个队伍中的乐天派，是永远的酷妹。”她的声调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度上去。

“我感觉我像是戴上了一个虚假的面具，在给所有人表演自己的坚强，却没有人明白你背后的软弱和哀伤。永远都是自己去安慰别人，却没有别的人能安慰你。”语气中已经带着哭腔。
我沉默了，翻了一下自己的背包，找到一包我原以为已经用完的纸巾，抽出一张，默默地递给她。
她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轻轻地接过纸巾，不再说话，抽噎起来。许久，抽噎声渐渐地停了。
“我想回家了。”她轻道。
“一直没有回过家吗？”
“没有，现在回去一趟不容易，你明白的，人为阻碍很多。还有工作这方面也很难兼顾。”
我点头，“你家在哪里呢？”
“东北。”
倒是证实了我的猜想。
“东北是个好地方。”
“有好有不好，看你怎么定义吧。”
“我还挺想去东北旅游一次的。”
“好啊，欢迎你来东北。”
“只是跟你说的一样，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