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城市PT-1(3)

“选择在这里迎接我们赌局的终结吗？”有德微笑道，感受地下层因渗雨而生的湿润气息，环顾四周的建筑碎块与冷光灯碎裂熄灭的阴暗。
一位穿着白色实验室大褂，身形瘦削的男人自某根尚未倒下的方形柱子后走出，用自己的蓝色双眸凝视有德。他自衣服内侧掏出一把九毫米半自动手枪对准有德，后者也同时拿出自己的等离子手枪对准他。
“是的，蚀录使Yod小姐。”他答，语气死水一般的平静，“在看见那残酷的现实后，我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既然我无法改变异常的污染，去拯救那些人的话，那么就面对自己的终结——以尊严的方式，以我的决心与你结束我自己。”
“哦，我亲爱的......那就把实验室门禁卡给我吧。”有德朝他伸了伸手，笑容更甚。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是我必须也不得不坚持的东西。”亚历克斯一口回绝，他攥紧手枪，臂膀因紧张不停抖动着。
“啧，你知道吗？只有这样我才能给予你尊严的死亡——赐予你死亡又不伤及你那可怜、可悲的虚伪自尊心。相信我，我对你清楚到你为了维系自己的‘尊严’而具体做过多少件蠢事。”
“你觉得这样能够让我有任何退却？！”
“不完全是这样......”有德顿了顿，“有些则完全出于我的私心。只是单纯想要见证一个伪君子撕裂自己坚强，正直的面皮，露出那残忍的，无情的，怯懦且暴戾的一面罢了。就像3239年那场谋杀，大雨冲淡了他家人的泪水，化作的澄澈明镜却没能令你认清自己卑劣的万分之一。你之后仍旧在做着类似的事情，为了得到你想要之物而让其他人‘意外死亡’或‘在家自杀’......对吧？”

有德露出嘲弄的笑容，摇了摇自己手中的等离子手枪，就像在摇一杯水。
“真荒唐极了......哈哈哈......你难道不想笑吗？为了一己私欲就杀死了朝夕相处的友人，为了令线索不暴露便对自己倾囊相授的导师痛下杀手！你还真是懦弱，且一直以来毫无长进。总之，为了自己一点小九九就动用这种手段，几十回了，是吧？”
她不知从哪掏出几十张照片洒在天空，张张对应，血液与死亡含着泪水映射其上，是无字的呻吟，看这一幕幕可悲的笑剧。
亚历克斯不可置信地死死凝视那飞舞的几张照片，他的瞳孔颤抖着，握枪械的手比先前抖动愈发剧烈。
他本想掩藏的东西在此刻被层层揭开，过往的惨痛记忆反复敲击着他为数不多的良知......他常常说服自己，这一切是为了人类的共同进步，是为了科技的发展，是为了窥见宇宙真理。可当下呢？他似乎也要用这理由说服自己。
真当如此？
“不......我是个坚定的人......蚀录使，别以为我就会在此屈服！你！我是为了人类！你长着一副人类外貌，你又是为了什么？！怪物！”亚历克斯死咬嘴唇，自牙缝中高声喊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