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主【小说】（第二十七章）(4)

也许是老人家太过寂寞，小孙子又太小，没办法安静听她絮叨，夹道边座神龛，反倒成了她每日送饭必需要交谈的“朋友”，一个会耐心倾听她所有烦恼和快乐的“朋友”。
“她儿子的尸体是和其他因为矿山坍塌被砸死的苦工一起送来的，整整四辆拖车，被几个掩着鼻子的修士招呼人运来，堆在乱葬岗中。那天深夜，她孤身一人跑来这里，一边哭，一边在这堆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中找到了自己的儿子。我记得那一天是满月，她找来木板，蹒跚着步子，将尸体拖回了自己的村子，脸上都是血污和眼泪。”
从那以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见过老婆婆，其中有一批修士浩浩荡荡地路过夹道，不知是去做什么的。
后来从老婆婆同村人的诅咒中他听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几大世家在百里之外发现了一只修为高深的妖王，便想抢先一步诛杀，获得妖丹。打听到这只妖王最喜欢生啖幼童，于是跑到村里强夺各户人家不足八岁的小孩，一并带走用作诱饵。
而这批被带走的孩子，最终没有一个活着被带回来，其中自然也包括老婆婆的小孙子。

那是魏无羡第一次体会到出离的愤怒，原本对人类生活蠢蠢欲动的好奇变成了怒火和难过，他最终迎来了自己的化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当时他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是那个偷吃“贡品”的孩子，最终便化成了他的模样。
他先是跑去镇里，催动煞气，砸毁了几大世家的住所和矿山，找到了监工的修士，将他们打个半死，毁去修为，丢进了做苦力的村民里，然后沿着夹道向前走，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找。
他的外表是个小孩子，路过村庄的时候，其他人都以为他是哪家走丢的小儿，直到走进第三个村庄，一个哭丧着脸，扛着锄头的农户看到他，惊讶地大喊大叫，
“小阿羡，是小阿羡！魏婆婆，你家小阿羡回来了！”
他被村长牵着手领回了老婆婆住的地方，不过几个月未见，她的身形已经变得格外佝偻，满头白发乱作一团，站在木门边上，探着头努力往远处看，一双浑浊的眼睛却无法看清任何东西。
村长对他说，魏婆婆儿子意外死亡的第三天，她儿媳妇便投了井，后来一大帮修士来这里带走小孩，她为了小阿羡不被带走和人争论，被打瘸了一只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