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主【小说】（第二十七章）(3)

几十年不能动弹的光阴对魏无羡来说有些难熬，从一开始只是乱葬岗怨煞之气被他吸收，到后来仙洲各处的怨灵都往这里聚集，他成了天地怨气的承载物，或许早已有了化形的能力。但随着所见识过的丑陋嘴脸越多，所感受到的七情六欲越明显，他对人类的厌恶就越深。
山间林木和野兽都以修得人性或者类人形为荣，那代表着他们有了继续修行下去的资格，但对那时候的魏无羡而言，本能地排斥着成为这众多诅咒者中的一员。
“你不晓得，她当初拉着自己的小孙子在我面前停下，摸出苹果摆在神龛前，和我说话的时候，我有多惊讶。”
老婆婆是城镇边上一个小村庄的百姓，夫家姓魏，所以大家都叫她魏婆婆。因为世家弟子人数增加，对法器的需求也随之上涨，于是便又多开了几个矿山，她的儿子就这样被强征去做了苦工。
儿媳妇整日担惊受怕，没两日就病倒了，于是老婆婆只能做好了饭食，每日往返矿区和村里，给自己的儿子送吃的，因为担心病重的媳妇照顾不好孩子，不得已把小孙子也带在了身边。

“她每天路过我待的地方，都会停下来自言自语，有时候会带些山里的野果子做贡品，有时候是豆沙包。头几回来，她总说谢谢我，自从这里的怨灵被镇压了，村子里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因为害怕怨灵而不敢出门的事了。日子久了，她便会和我说些家常话，比如她媳妇的病总不见好，村长将收成好的地都给了他的亲戚，隔壁邻居新娶了儿媳妇，但不如她家的生得水灵。每次她说这些，她的小孙子就会仗着她眼睛看不清楚 从盘子里摸两个果子或者豆沙包躲在旁边吃，偶尔被发现了，就会挨一顿打，最后哭着被拉走。”
魏无羡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脸上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我是从她口里知道庄稼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收割，哪样的土地比较肥沃，什么样的邻里算是友好。有一回她带过来的桃子，说是山上摘的野桃，个头不大，但红彤彤的，那是我第一次好奇，她口中说的酸酸甜甜，究竟是什么滋味。”
唐三因为他的话，神色也变得温柔。
“即便她的儿子被人拉去做苦力，儿媳因此生了重病，在我面前，她也从没有诅咒过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