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海妖的眼泪（十八）(2)

死去的凉南希左胸上的齿痕忽然浮现在雷沙德眼前。
那是人类的齿痕。
雷沙德死命抓住奈吉瓦，拉着她向湖面游去。他没有马上浮出水面，而是先伸出了一只手。
刺目的闪电从湖面上耀出，与飞来的短刀相撞，响声大作，火星四溅。
趁对方还未接近，雷沙德用自己最轻柔的动作把奈吉瓦抱到礁石上，在确信任何人都看不到的位置把那颗绿珠子放进她的衣服里，然后挡在她身前，抬起右臂。一人多高的电光形成锋利的刃面，朝岸上迅猛地劈去。顷刻之间雷声大作，烟尘和沙石四下飞散。
一声爆裂，烟雾和闪电的余光里跃出一个人影。
艾克拉木架着一柄钢刀，像掠食的秃鹰一样朝湖上的两个人冲去。
就好像身体里所有的细胞都瞬间充盈了沸腾的铁水，雷沙德像个不折不扣的、从火狱的烈焰和毒瘴里冒出来的魔鬼一样扑向仍然高举着刀的艾克拉木。他感到体内的肌肉不住地痉挛，白热滚烫的狂怒正嘶叫着钻进他的内脏里。
这个金发的魔鬼扑到年长的除魔人面前，照着那张他自少年时代就不甚接受、现在则是恨之入骨的脸孔重重锤去一拳，指头的关节引着整个拳头顶进了肌肉里。雷沙德无法不让自己想象那张始终吐出从容不迫的言辞、平静地命令和评判他的嘴是如何像贪婪的鳄鱼一样撕咬妖魔的血肉，然后在他看不见也听不到的地方念起恶咒；他这些年来冒死击败的怪物，都会被那个整洁肃雅的衣装下的冷血身躯吞噬、消化，变成亵渎主的咒语的燃料……

艾克拉木的脑袋被打得整歪到了肩膀上，雷沙德高高扬起腿踹向他曾经的老师的胸口，不住地发动及其凶狠的出击。歇斯底里的攻势让艾克拉木不得不连连后退，并挥出一刀斩向雷沙德的头部。
噼啪大响的雷电猛地撞开钢刀，眨眼间顺着刀身延上，刺向艾克拉木已经涌出鲜血的右手。
艾克拉木不动声色地左手夺过刀柄，像投镖一样将刀掷向雷沙德。雷沙德躲也不躲一下，抬腿直接踢开朝他戳来的钢刀，却看见艾克拉木又一次身形一晃，闪向他的背后，刚刚还当头飞来的钢刃这时从背后扎了出来，间隔几乎没有两秒钟。
稍稍恢复理性的雷沙德突然产生了一个不详的猜测，但艾克拉木没有容许他想下去。
金发青年用腕部狠狠撞开刀身，闪电从指尖瞬间爆出，刺向艾克拉木的前额。
那柄钢刀却又一转，反而顺着手腕将雷沙德甩向一边，艾克拉木偏头躲过当面袭来的电流，一纵身便从雷沙德身边消失了。
雷沙德一刻也没有停步，调转方向追向艾克拉木，双手掌心里都窜动着炽热的电流。他瞪着对方在月光之下闪转的身影，猛地投出一道锐利的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