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山河星光 39(5)

后背是一片狼藉。军棍的痕迹深重，就算好了，恐怕也是会留疤的。
父亲是动了真火，这一顿教训，不止在处罚他私自调兵，更有把这三年囤积的怒火，一并发泄了的意思。
他懂的。所以父亲要打，他没有躲。
父亲把他拖到了军营，当着警卫处战士们的面，一棍一棍地打。
父亲是让他记住这种羞辱与疼痛并存的感觉，牢牢紧紧地，深刻记住。
父亲也是在用这顿打，让他明白。
王家的兵，是国家的，是人民的，是王首长的，绝不是他王一博的。
王国栋对这个儿子无比地了解，从前的软硬不吃，不过只是因为没有被抓到软肋。可一经抓住了那一握就会疼的东西，对王一博而言，伤害和疼痛就会是成倍地叠加。
无论王一博是为了什么，他如今拼了命地要守在横店，被抓回来之后又想尽了办法地要折返回横店，这就是王国栋足以拿捏住他的地方。
他让他回不去，不止从物理上限制他，更从身体上打击他。
切断他所有的退路和可能。
让他清醒又绝望地感受到，手握力量的重要和一无是处的自己。

军医来过了几回，都被王一博赶了出去。
这顿军棍教会了他很多事，他从来没有深入想过，却因此而不得不想的所有事。
所以他不要医治，不要用药。王国栋关他一天，他就放任伤口恶化或者自愈一天。
他要用身体，用脑子，一分一寸地记住这所有的痛。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减轻一点点心口那处撕裂着的疼。
那处，名唤肖战的疼……
肖战，肖战，我要怎么告诉你，我要怎么再守着你。
王震推门而入的时候，自家弟弟依旧睁着眼睛，倒卧在床上。
王家哥哥不禁止了止步。他刚从缅北回来，风尘仆仆。他和王一博虽然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可王一博的妈妈从小照顾他的情分不比亲生母亲少。他待王一博也是真心。甚至在弟弟离家出走的这三年里，也是他在弟弟头上罩下了保护网。军部里传来的消息，三年不归的王家二少爷私自调兵，被王首长拖到了军营里打，惊凉了他的心。
来不及清荡收尾，他将战局交给了副将，只身返回京城。他想到了王一博如今的状况肯定不好，却还是没想到竟然会不好到这样的地步。难怪王家妈妈在电话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