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海妖的眼泪（十三）(2)

雷沙德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向着蝎狮的背影一步步迈去，绷起青筋的双手几乎要把刀柄攥得变形。他感到自己的耐心在随着同怪物的距离逐渐消逝：七米、五米——
那几秒钟内似乎连风声都静止了。
蝎狮突然一跃而起，伸开前爪，直直地扑向举着刀的青年，没有任何反应时间。雷沙德也在那一瞬间瞄准它那张杀气满溢的人面，毫不犹豫地挥刀砍去。
鲜血迸出，怒吼响彻。
尖锐的痛楚从胸前袭来，让雷沙德一阵战栗。他顾不上察看胸口的伤势，咬着牙观察着被他劈中眼珠的蝎狮的举动。
一团阴影从他头顶飞一样地划过，奈吉瓦橘黄色的马身在前方一闪而过，把刚刚抬起的蝎尾一下踩进土地里，然后快速地跃到一边。眼中还流着血沫的蝎狮痛苦地啸叫起来，调转身体朝向偷袭自己的人马女孩。
它那条危险的尾巴此时歪斜着拖在一边，极不自然地弯曲。雷沙德想知道奈吉瓦到底有没有踩断蝎狮的尾巴，但没等他看清楚，它就再次纵身，攻向原地不动的奈吉瓦。

奈吉瓦高高扬起前蹄，像匹十足的烈马一样全力朝敌人的眼睛踢去。
沉钝但响亮的撞击声，两个形体都连连后退。奈吉瓦的马蹄在土地上留下深深的划痕，再一次被击中双眼的蝎狮也晃着脑袋，嘶叫着不停倒退。
雷沙德已经体会到了这头怪物压倒性的力量：它的体重比他们两人之和还要大，而且浑身的肌肉都充满爆发力。它已经老了，动作不再那么敏捷，但这也让它更有经验，也更加暴躁。
在挺起刀奔向奈吉瓦时，雷沙德目睹了他之前根本无法想象的场景：
奈吉瓦仰起头，发出一声让那头蝎狮都震悚了一瞬间的、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不止狂怒，还充斥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绝望。怒火和恨意在那一刻扭曲了奈吉瓦的面孔，使她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只和她的对手没有两样的怪物。
不需要解释，雷沙德明白这就是杀死了奈吉瓦母亲的那头蝎狮。
显然奈吉瓦的咆哮并不仅仅是出于愤怒，还是和她的吟唱一样的精神攻击手段。蝎狮忽然僵在原地，脑袋疲软地低低垂下，但一直耷拉的尾巴开始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