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害了将死的母亲(3)

“你还要吃点什么不？”李隐声音低沉地问着李母。
李母摇摇头。随后又说：“倒杯凉白开吧。”
“行，我倒一杯来。”李隐转身去到外屋，用壶向瓢中倒下一些凉白开。回去之后，他坐在炕边，用一只胳膊把母亲上半张身子扶起来一点。李母刚喝进去两小口，向他摇头说不喝了，他又把瓢放下，将母亲稳稳地安置在炕上。母亲轻咽了一口口水，眉头微微了起来。
李隐就坐在炕旁边的小马扎上，什么话也不说。李母也没有出声。他拉过来母亲的一只手，然后看向落满灰的床柜。他心里想：“我担心母亲死，我又担心她死后的灵魂。如何呢？”
他想起来曾经人们这样说过：“神鬼怕恶人。”见到这种东西，破口大骂就好了。连母亲也这样教过他。可是现在呢？怎么办？骂母亲吗？还是母亲死了之后骂她？这未免也太过不孝。他想问一问母亲，问一问她死后到底会不会来找自己。于是他便开口问了。母亲只是对他说：“妈一定会回来看看你的，妈不放心你。”李母的话断断续续。
李隐听到这话心里不禁慌乱起来。他又想到，又想到有一些看香火的人谈起过，说：“孕妇，屠夫，军人是常人里面那些东西不敢靠近的。”他的眼一瞬瞄向母亲的脸，母亲合着眼的脸正冲着他。他又被吓了一跳。“我现在居然就已经被吓到了。”

不久后，他听到母亲传来的柳絮拍到石缝里般刮蹭的鼾声。他让自己的动静压到最小。轻轻地将母亲的这只手放回她的肚子上。他抬起身，踩实步子，向外屋又走去。他来到剁菜的案板前，看到背上发着褐色的菜刀。他想起了屠夫。李隐一手拾起来，然后两只手握住了菜刀。菜刀发抖，他的手发白。
夜已渐沉。他被屋外遛弯过的路人的咳嗽声吓得不轻。树的影子拍打着窗。李隐把里外两个屋子的灯都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