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吕纬甫

《呐喊》与《彷徨》两书从旨归上便是不同的，只是相差数年，却已经有了极大的转变。如同过荆棘丛，前者正踌躇满志，后者已尝锥刺之苦而痛苦迷离。《在酒楼上》节选自《彷徨》，从题名来看，“在酒楼上”既是地点，也是困住吕与“我”的鸟笼，虽然二者愿景不一致，但同陷入一片泥淖。
一、吕纬甫：物质层面“窘迫”的西西弗斯
存在主义者加缪的笔下的大力神西西弗斯，面对无用而绝望的推石头工作时，无论如何，巨石总会滚落原地，这是融绝望与奋斗为一体的悲剧。将这个悲剧置换在吕纬甫身上时，大概也能够串联起来。
与“孔乙己”那样老派的旧式文人不同，吕纬甫作为接受过西方文化和先进思想的一代“新民”，他对于孔教、文言本身抱有极大敌意，但生活上的窘迫与压力让他不得不放弃反神反孔的新理想，沦为教授《诗经》与《孟子》的旧思想看门人。吕纬甫所受的精神痛苦归根结底在于残酷严苛的现实世界冲击了他的理想与本心。他愈是反思自己为何接受这份工作，就愈懊悔不堪于自己为糊口而搁置自己的信仰。然而西西弗斯的悲剧不仅意味着过程的折磨，同样也预示着结果的徒劳。